正进行着一场激烈到几乎要撕裂她的、无声的战争。理智在脑海深处发出尖锐的警报;而情感与道德,却化作了沉重的枷锁与鞭挞灵魂的拷问,让她无法轻易转身。
在极度的挣扎中,她尝试着与意识深处那缕周影的残念,进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层、更毫无保留的沟通。她将自己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利弊权衡,如同敞开伤口般,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迫切地寻求着指引,或者说,寻求一种能够支撑她做出抉择的、超越个人情感的、更本质的认知。她追问着:镜像,对于其本体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危险的影子?是潜在的、试图取而代之的篡位者?还是……
周影的残念,这一次,并未给予她任何明确的、非黑即白的答案。反而,如同被触动了某个尘封的开关,传递过来一些更加晦涩难懂、却仿佛隐隐触及世界本质规则的模糊意念碎片。那并非简单的“共生”或“取代”这类二元对立的词语可以概括。那更像是一种……奇特的、动态的映射与补充。镜像,往往承载着本体在现实规则与自我认知压抑下,那些被深深掩埋的、未被察觉的、甚至是被主体意识刻意遗忘或排斥的部分——可能是被柔弱外表掩盖的坚韧,可能是被顺从姿态隐藏的野心,也可能是……如同柳影那般,隐藏在尖锐敌意与复杂算计之下的、最终却选择了牺牲的、难以定义的复杂内核。本体与镜像,或许并非天生绝对的对立,更像是一个完整而复杂的灵魂,被某种强大的规则或力量强行撕裂后,其碎片散落在“现实”与“虚幻”这两个不同维度的、悲剧性的存在。彻底毁灭其中任何一端,或许都意味着某种永恒的、无法弥补的、属于“完整人性”的……残缺与失落。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哲学思辨色彩的认知,如同一道微弱却无比奇异的光芒,骤然刺破了周绾君心中那浓重迷雾的一角。拯救柳影这缕残念,其意义,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报恩或安抚自身良心上的不安。或许,这更是在尝试修补某种因镜墟这种特殊存在而被强行撕裂的、属于“人”的、更深层次的完整性?尽管这修补的希望渺茫如星火,过程凶险万分,但其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似乎已然超越了简单的、冷冰冰的利弊权衡。
她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团微弱的光,依旧在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如同心跳般重复着那最简单的意念:“活……下……去……”那里面,凝聚着柳影最后时刻所有的抗争,有她对这片破碎、冰冷世界最后的、不甘的眷恋,或许,也隐含着她对现实世界中,那个被深宅规矩、恐惧与嫉妒所支配的本体,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复杂的……悲悯与不舍?
“我不知道……我能否成功,”周绾君终于抬起眼帘,看向忧心忡忡的苏影,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疲惫,却奇异地带上了某种下定决心的、近乎悲壮的平静,“甚至……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我想试一试。”
苏影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般的、强烈到刺目的光彩。她用力地、几乎是砸碎骨头般重重地点头,光影构成的身体似乎都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亮、凝实了几分:“需要我做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周绾君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由破碎棱镜构成的地狱景象。她需要一件合适的“容器”,一件既能与镜像残念产生某种能量层面的共鸣、又能有效暂时隔绝镜墟环境无时无刻的侵蚀与同化的东西。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一片在方才那场毁灭性能量风暴中侥幸幸存下来的、边缘相对光滑圆润、表面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纹路的深色镜片碎片上。那碎片色泽沉黯,仿佛承载了漫长的岁月,触手可及一股淡淡的沧桑与微弱的、沉睡般的灵性。
她步履有些虚浮地走过去,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片古镜碎片。入手,是预料之中的冰凉,但这冰凉之中,却又隐隐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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