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银子送来。”
“哎,这就对了。” 韦春花转身招呼店小二,“给陈爷上盘凉拌耳丝,再温壶‘状元红’—— 陈爷慢用,改日得空,再听您讲讲杀猪的妙处。”
酉时初刻,天边染了胭脂色。韦春花坐在柜台前拨算盘,忽听得门口传来抽泣声。抬头一看,竟是巷尾卖茶盏的周娘子,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
“这是怎么了?” 韦春花忙迎出去,扶着周娘子在靠墙的桌边坐下,“可是刘大哥又喝闷酒了?我早说他那脾气该改改,上月在醉月楼……”
“不是他……” 周娘子掏出手帕擦泪,“是我娘家侄子,非要娶那戏班子的姑娘,我娘气得吃不下饭……”
“哦?是春台班的玉枝姑娘?” 韦春花倒了杯热茶,“那姑娘我见过,唱《西厢记》时,水袖甩得跟云似的。不过听说她有个相好的琴师,是从扬州来的……”
周娘子惊讶地抬头:“您也知道?我娘家嫂子正为这事儿犯愁,说戏子没个定性……”
“这话可不对。” 韦春花往炉子里添了块炭,“三年前,西街的孙屠户不也娶了戏子柳娘?如今两口子开了家包子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再说玉枝姑娘,我瞧她眼里有股子韧劲儿,不像薄情的人……”
正说着,刘师傅从灶间探出头:“掌柜的,该打烊了。”
韦春花挥挥手:“知道了,你先歇着去。” 转头又对周娘子道,“其实过日子就像这灶台上的火,看着旺的时候得添柴,看着弱的时候得拨弄。您娘家侄子要是真心喜欢,拦也拦不住;要是没那份心,强扭的瓜也不甜……”
周娘子听着听着,渐渐止住了泪:“您这话糙理不糙,我回头跟我娘说说。”
送走周娘子,韦春花收拾着桌上的杯盘,忽闻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 戌时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腰,望着空荡荡的醉轩楼,嘴角却还挂着笑。这一天下来,嘴皮子没闲着,可心里却熨帖得很 —— 这金陵城里的家长里短、人情冷暖,都在她这张碎嘴里酿成了酒,比那陈年的女儿红还滋味绵长。
熄灯前,韦春花又往门框上贴了张新写的告示:“明日新到洞庭碧螺春,金配花生桂花糕,客官早来尝鲜。” 墨迹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就像她永远说不完的话头,在这烟火人间里,生生不息地流淌着……
入夏的暴雨说来就来,铜钱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韦春花踮着脚收酒幡,忽见街尽头晃来个蓑衣人,斗笠压得极低,靴底带起的水花在石板路上溅出深色痕迹。
“客官里边请!” 韦春花掀开帘子,铜铃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这雨下得蹊跷,晌午还晴得能晒咸鱼……” 话音戛然而止 —— 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半边缠着绷带的脸,右眼蒙着的黑布渗出暗红血渍。
后厨传来碗碟碎裂声,刘师傅攥着菜刀冲出来:“是你!”
韦春花反手按住刘师傅的手腕,笑意不减:“这位爷看着面生,可是从江州来?我听跑船的王二说,江州近日闹瘟疫,城门都封了半拉……”
蓑衣人闷哼一声,血手重重拍在桌上:“烫壶酒,再来盘卤肉。” 他袖口滑落处,赫然是道狰狞的剑伤。
韦春花余光瞥见街角闪过道灰影,转身时已换上嗔怪的语气:“刘师傅,客人要卤肉,你杵着作甚?” 待灶间传来切肉声,她压低声音:“这位爷,您后领沾着桃花坞的香粉,那地方昨夜刚出人命。”
蓑衣人猛地攥住她手腕,伤口崩裂:“你究竟是谁?”
“我不过是个爱唠叨的掌柜。” 韦春花掰开他的手指,酒壶 “哐当” 磕在桌上,“上月有个采花贼也这般打扮,结果被巡街的金吾卫追得跳了护城河……” 她故意抬高声调,门外的灰影缩了缩。
暴雨声中,醉轩楼的铜铃突然剧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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