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好几次带他走,去过安稳的日子,可阿德死活不乐意。他也知道,呆在这,无时无刻都面临着吃不饱饭的处境,但却是如今最安全的生存方式。
“咳咳咳,噎,噎死了——”
阿萝吃得太快,险些噎住,急着找水喝。一眼便瞅见老默腰间别着的一个大葫芦,一把夺过来往嘴里灌。
“哎,那可不是水啊!”老默慌忙准备抢回来,奈何阿萝已经喝了一大口。
“噗——”眉头一皱,瞬间喷了阿德一脸。
“唉,这是酒。你这小丫头...这吃相,简直是饿死鬼投胎,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老默倒没有生气,反而被女孩滑稽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这就是酒啊。味道嘛...”说着,阿萝竟再次抿了一小口,“还行啊,挺好喝的。刚才太快了,没尝出味儿来。”
“大人才能喝,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喝酒,像什么话?”老默笑骂道。
“哎呀,好爷爷,你就让我喝几口呗。哥哥们和我说过,稍微喝一点点酒,对身体好。”
阿德没有插嘴,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他看出来了,老默多半是认识阿萝的。而至于老默的身份,他今天也终于可以确定了。只不过,还是同样的道理,老默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背后是谁就不先计较了吧。
一阵攀谈过后,老默起身准备离开:“阿德,你带着阿萝一起吧,如果有困难,记得一定要来找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记住了,去城门口的驿站,那里的人认识我。”
“好。”
“谢谢老默爷爷!你真帅!”
比起阿德,老默明显觉得眼前这位活泼开朗一直笑嘻嘻的女孩更讨人喜欢。阿德跟着她,应该会有段不错的童年经历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二人便开始一同混迹江湖。说起来,虽然阿萝的年纪比阿德略微小些,但比他机灵多了,学识也远超同龄人。最厉害的是,这小姑娘真的不怕惹事,谁都敢上去怼两句,能动手的也绝对不多哔哔。与同龄人干起架来,没几个能打得过她的。只不过,最后倒霉的总是阿德。在一次次被打的过程中,小伙子的身体素质也在一点点地变强。可惜,如此惹是生非的二人,终归还是会踢到铁板。但也因此,他们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道披散着鲜红长发的背影,是二人这辈子记忆中最伟岸的形象。
与夜空中那一轮高悬的惨白明镜相比,湖边女子的脸更算得上清冷。睫毛在脸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把月光切割成铁窗的图案。
饭后,送走了一众人,阿萝再次懒散地坐在湖边。一壶酒,像是永远也喝不完似的。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琥珀色湖泊,倒映着二十年前桥洞下的星空。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壶上的刻痕,反复折叠那一片枯叶。身上萦绕着雪松香与酒糟混合的腐朽气息,像一座正在坍塌的古老圣殿。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石边的身形像段被蛀空的莲茎,风穿过她空洞的袖管时,发出干枯莲蓬摇晃的沙沙声。
她起身时裙摆泛起涟漪,如同先前沉没的晚霞。不远处暗中的修沃时不时发出一阵唏嘘的叹息。在他的记忆中,那位可爱活泼的小女孩恐怕永远不会回来了。如今,只多了一个多愁善感,一切都可以舍弃的圣女。
凯旋的大军之首,是一位黑衣青年,左手压着黑色钢刀,右手稳稳地握着一杆黑色的方天画戟,背上还背着副银弓。他擦拭者刀锋上的寒光,这种冷和二十年前贫民窟铁栅栏的触感一模一样。
晚霞泼在阿德铠甲上,将浮雕的战争场景激活,那些阵亡者的幻影在浮雕沟壑里永无止境地冲锋。影子在夕阳下异常庞大扭曲,与身后士兵们的影子交叠成多头怪物。战马蹄铁与石板路撞击迸发的火星中,混着未擦净的草原人骨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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