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额货款除了一少部分赏给金善英挥霍外,绝大部分都被他秘密转移到海外。这些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如果他那留学新西兰的儿子能少装阔,少给他留下一些的话,就再好不过了,那样他就可以等待退休之后和老伴儿一起颐养天年了。
翻来翻去,朴东旭觉得除了能要自己命的金善英,凡是线人堆里的名字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但这些人都不太够分量,无非是从一群侏儒里面挑个稍微高点的往外拎而已。他一个一个地过着筛子,把通讯录划了个遍,手机都发热了,累得眼冒金星。
突然,又有电话打进来,一看号码,是家里的无绳电话。他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自己在车里坐了三个小时。他按断来电,这是妻子催促他打道回府。
他的心神不宁是绝对不能让整天疑神疑鬼的妻子看出来的,否则后院就得先起火。他强作镇定,勉强陪妻子跟大洋彼岸的儿子聊了会儿视频,又接了几个手下汇报工作的电话,这才假装困倦上了床。
确定试图找点儿乐子未果的妻子赌气睡去之后,他睁开发涩的眼睛,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光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炸锅般劈啪作响,连脑仁都隐隐作痛。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跟陈斌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这家伙也是药贩子吗?他是如何盯上自己的?……
思索少许,他知道这些问题都比较容易解决。毕竟这家伙在自己和金善英经常幽会的“金刚山会馆”503房安装了摄像头,只要通过入住登记和一系列监控记录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也可以根据陈斌在韩国的社会关系确定此人和陈斌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纠葛,以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非要救陈斌的命?
但接下来的问题就非常棘手了,假如自己真的按照他的要求救了陈斌,那之后呢?他能像承诺的那样不坑自己、就此了结此事吗?要知道相信敲诈犯会适可而止是相当冒险的,谁敢保证他不会得寸进尺再提出下一个要求?
虽然理论上为了陈斌判个短刑的立功事实能够永远站得住脚,对方应该不会让自己出问题,否则陈斌的立功也会泡汤。但比鬼还精的朴东旭仍然忐忑至极,毕竟有一个随时随地可以要自己命的家伙一直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不一定哪一秒就会跳出来毁掉自己的一切,换做任何人都不难想象这种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朴东旭肚子里被一种即将燃烧的灼热感折磨着,简直有点想吐的感觉。但他仍然忍着,如果翻来覆去的话定会把妻子吵醒。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轻轻起身,摸过手机,又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凉的苏打水,悄悄躲进了洗手间。
俗话说发昏当不了死。不管今后怎么样,当下只能火烧眉毛顾眼前了。先迈过眼前这道坎儿,等以后摸透对方再说。
一通猛灌之后,朴东旭把空瓶扔进纸篓,坐在马桶盖上,打开手机,继续在那一群侏儒里选高个的……
四十分钟后,他终于用钻石商人般的眼光选定了一个目标。不过这个目标并不是他的线人,他只是知道这家伙是个药贩子,所以刻意把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存进通讯录,以备不时之需。但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他赶紧起身开门,穿着塑形内衣的妻子满眼审视地倚在门口,身上那些统统下垂的零件被内衣勒得里出外进,显得有些滑稽。
“啊依勾……真是的!有一组人把目标跟丢了,我训他们两句。”朴东旭扬了扬手机,他对这个借口很自信。
“啧啧啧……你有心事。”妻子摇了摇头,眼光明亮而忧郁。
“唉,过岁数了。”朴东旭蹭着妻子的肚皮要往卧室走。
“反正你心里有数。”妻子倚着门没动。
朴东旭回身,用愁肠百结的眼神看着妻子。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只是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两块肉在一起放久了都有血脉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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