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唱起歌来;
然而,走完三道海子,开始翻山,路就非常不友好了:
“这破山,怎么才九月份就已经下雪了?”
“省省吧,别说九月份了,这里的山口,盛夏都是冰雪覆盖。”向导一边往靴子上绑特制的冰爪,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们要加把劲了,现在这时候,随时都可能一阵北风,直接就下雪给你看。赶紧翻山,翻过山,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沈乐默然。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军事台的报道,这里的边境线上,夏季都能看到冰雪。
而边疆巡逻的战士无论春夏秋冬,都得一步一步走过去,一天走一遍,巡视界碑。
那些在边疆服役多年,落了一身病的老战士,到临走了,还要最后来巡一次,依依不舍地给界碑上的文字重新补一遍红漆……
至于天气就更不用提了,西北这里,合适的旅游季最晚到九月。
国庆长假就得赌一赌了,一个运气不好,当场骤降大雪,让游客傻在路上呼叫救援。
唉,事到如今,有什么可说的呢?
努力走吧!
努力翻山!
紧赶慢赶,死了命地翻过了阿尔泰山。山中夜宿,远远地听到岩羊惊嘶,听到雪豹怒吼;
降落到半山腰处,向导拉着他们放声大喊,拼命敲击手边的一切发声物品。远远的,一头熊转了个弯,跑上他们对面的山坡;
再到山脚下,一行人守着营火,侧耳倾听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
“我们能到长安吗?”篝火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中,队伍里年纪最小,出身北庭都护府的一个少年,忽然颤抖着蜷成一团:
“我们真的能看到长安吗?长安——长安是什么样子的?”
沈乐默不作声。这个少年高鼻深目,一双碧色的眸子,被火光映成深紫,和接见他们的北庭都护曹令忠颇有点相似。
事实上,他也是曹令忠的族侄,家族一脉相承的粟特人长相,看他的年纪,大概生在北庭,长在北庭,从小就没有见过长安:
长安,是什么样子的?
曾经是大唐,乃至整个世界,数一数二的辉煌之城。
千百家如围棋局,十二街似种菜畦,上元节灯火辉煌,长明不夜,那是远来的蕃人遥遥看到地平线上的城墙,都能跪下来叩拜的巨城……
可是,现在呢?
安史之乱之后的长安,被掠夺过、被践踏过的长安,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沉默了又沉默。周围一片安静,许许多多目光凝在他脸上:
这一堆篝火边上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当地人,他们都没有见过长安……
“长安,是很大很大、非常雄伟的城池……”他慢慢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是比龟兹,比庭州,都要大了十倍,不,大一百倍的城池……”
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想说盛唐时期长安的诗酒风流,想说东市西市,旋开石榴裙的胡姬;
想说曲江池边如织人流,想说谷雨三朝,仕女发髻上硕大浓红的牡丹……
但是,身边的士卒们,已经高高低低叹息了起来:
“大一百倍啊……”
“大一百倍是什么样子呢……”
“我只觉得庭州已经非常大了,比它大一百倍的长安,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总要走到长安城,才能亲眼看到。然而,翻过阿尔泰山,前面还有漫漫长途:
“怎么这么难走啊!”沈乐几乎要呻吟出声:
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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