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河边蹲下去。雨脚在河道里聚集着落叶。
我照大哥的吩咐,捻了一条纸捻,在一头点上了火,大哥用嘴叼住,凑向张开着伞的一个破口。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这把黑柄的伞,正是阿际说的那把鴨原的遗物。
伞着了火,风一吹,很快地烧着了伞沿。火花飞到大哥手背上,他却一动也不动。火焰成了一只火圈,被风一吹就整把地燃烧起来,大哥这才放开手。
伞落在水面上,随着旋涡打了几个旋,然后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拉过去一般地随波而下。两天来的雨使河水水流得很急,那团火也飞鸟一般地拖着尾巴远去。大哥还是定定地目送着它。
火变小了,未了又燃起了一把火光,被浊浪吞下去,大哥的背上才传出一句话。
“阿次,有个人,要你去做掉。”
》六
十一月中旬,大哥在一所常去的赌场出了个小小的纰漏。
那天晚上,场里来了一个陌生面孔。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却是一身刺眼的崭新西装,还油亮着头发。这小家伙的打扮当然惹人注目。从这种打扮也可以看出,他应该是第一次混迹赌场。他不住地东张西望,生疏的手一把把地从相当厚的荷包里掏出钱放在席子上,还常常更换押注的地方。往常的热气,有了这样一个角色,便觉冷漠多了。
小家伙正好坐在大哥对面,很快就可以明白,他是在学大哥的样子。明明押在单这边,看到大哥押双,就慌忙转过来。大哥顺了,一路赢,然后忽然碰上了陷阱般地输了一局。那家伙倒奇异地押在另一边,好像早就料到结果似的。大哥的钱往小家伙那边移过去了。小家伙那得意的笑,非常惹眼。大哥面不改色,但可以察觉出焦躁。
大哥又赢,接下来又一局输。这次,小家伙竟然也是押在相反的一方。
“这位年轻朋友····…“
大哥的低沉嗓音截破场子的空气。
“你还不懂赌场的门坎,实在不应该来玩。这里,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玩玩的地方。”
这时,躲在背后的另一张脸从小家伙身边露出来了。是唐津的人,常在赌场出现。这人好像想说点什么,这便使大哥冒起火来了。
大哥跨了一步,左手一挥,掴在小家伙脸上。啪!发出了一声好像用竹刀砍竹子般的干裂响声,小家伙细白的鼻子淌下了血。
唐津的人好像还想说什么,结果没说出,便拖着小家伙离去。大江的人们吓了一跳,连忙劝大哥,好不容易才让他回座。
事情仅此而已。我虽然从来没看过大哥这样冲动,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我觉得大哥和春天时分大不相同,他在场子里好像迷失了自己。
出了赌场,大哥把外套交给我。往常,他都会说一声“去吧”.可是这天晚上,他好像另外还有话。
我想起来赌场前,在浴室蹲着身子为他洗脚时,他也好像有话要告诉我。
“阿次·····.…”
大哥的眼,比往常更浑浊,他就要开口说话了,却又吞了回去。
“不,没什么。大哥说着就往我背上推了一把,这时我的手偶然碰上了大哥扬起的左袖口。我好像感到被什么刺了一下,不过也没去留心。
来到阿际家,这才看到手背有一丝血渍。错不了。十一月初,大哥在河畔和阿际擦身而过后,提过一次就没有再提的话,这必定就是他想说的。
——有个人,要你去做掉。
大哥的左袖里藏着一把刀,是打算要交给我的。
这一晚分手时,阿际又交给我一条毛巾。
我偷偷地在街灯下打开了毛巾。是花牌,连桐花的主牌共五张,一式。上次是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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