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无从察觉,三个时辰的宴会,他除了开头往这里瞥了一眼外,再没将目光停伫这里半刻。
下了席,栗阳垂着脑袋随着宫人往外走,却并不是往自己所住的方向。月明星稀的大好夜色,借由树影婆娑遮挡,栗阳轻而易举地便藏匿在庭院中的巨石后。
又等了良久,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自殿中往外移动。她听见叶聆低沉的声音嘱咐身旁的近侍:不用跟得太近,寡人想独自走走。
栗阳偷偷往外瞧,凉薄月华下,叶聆的身影向着竹林而去。她未多想,便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小跑跟上去,确定周围再无宫人、侍卫后大胆扑过去,一把便死死搂住了叶聆。
玄色衣袍下的身躯遽然僵硬,而栗阳喘着气的久违声音穿过这些分离的四季再度扑面而来,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成长的印记,她还是那样任性、肆意。
叶聆,我瞧了你一晚上,你都没察觉的吗?她抬头,眸子亮晶晶,丝毫没有疏离,还是你忘了我啊?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这世上敢如此搂住他不撒手的姑娘,大抵也只有一个栗阳吧!
叶聆怔忪良久,待所有情绪复归平静后方才示意栗阳松手:我明明钦点的是你表姐,怎么进宫的是你?语调淡然,一丝讶异或喜悦都没有。
栗阳却不放手,只一双眸子染了焦虑:你你喜欢上舒攸了?
叶聆并未回答,只是将栗阳双手自腰间拿开,声音有些疲惫无奈:你不该来这里。
栗阳静静地与他对视,慌乱一点点席卷而来,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强调:我是栗阳啊,我们说好以后长大也要在一起的啊,我来找你了啊叶聆。
而叶聆已然转身,握住栗阳颤抖的手指冷下声:我给你三日时间,出宫回家,趁无人发现换回舒攸来。否则我亲自送你回去。
三
翌日便有宫人来,说是领了皇上密旨,协助栗阳收拾回珂州的行装。
栗阳娇小的个子,拦在门前死活不让他们进,又是恐吓又是大叫,然而反抗无效,她到底还是被派来的禁卫拎去了院子里。
她就席地坐在被正午阳光烘烤得滚烫的地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眼泪掉下来很快被她擦掉,直到身后那棵石榴树上传来的扰人的蝉鸣将她惊醒。
栗阳微愣后跳起,不顾一旁神情怪异的宫人自顾自爬上了树,只叫人拿大的瓷瓶来。她在捉知了,一只一只或大或小的知了,被她小心翼翼塞进瓷瓶里去,每放进去一只便记下数字。午后的阳光炽烈,加之蚊虫叮咬,栗阳整片裸露在外的手臂红肿起来,而她不顾宫人的阻拦,就这么一只只捉着知了,这棵树上没有了便再换一棵树。
十九、二十她一只只地数着。
那晚她没有睡,次日清晨累得精疲力竭也只是喝了壶清茶,而后便又是一日的奋战。夜来起了风,栗阳的脑子却开始昏沉,手臂惯性地伸开,根本记不清自己捕了多少只。她搂着瓷瓶,斜倚在枝丫上望天际细密的星辰,告诉自己就休息那么一会儿。
而后视线往下,便望见了立在墙头的那道黑影。
栗阳眨了眨眼,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有道颀长瘦削的身影立在那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立在那儿,眺望着她,或是明月?
又没有下雨,你做什么披着蓑衣啊?栗阳竟然一点儿也不怕,她甚至因为这黑衣人的出现而微微提起了精神。她以往听说书的讲故事,大都是这些出没在夜晚的江湖侠客。
劫富济贫,如风来去,叫她好生羡慕。
他不说话,只是动了动扭过脸来看她,面容被斗笠遮住瞧不清,只依稀能感觉到那人有一双清冷的视线,静悄悄地落在她眼角眉梢。
栗阳小心地爬下树,小跑过去在墙头下仰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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