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离开佛山的时候，满城百姓来送行。

    越是被欺压得狠，越是对陈程的行为感激。

    毫无疑问，凤家在佛山，远胜温家在石梁。

    温仪透过车窗，看着攒动的人头，心潮起伏不定。

    她并不是一个好人。这并不是说她心肠歹毒。恰恰相反，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但作为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她从来没有看过百姓是怎么生活的。她知道温家不是好人，这还是夏雪宜告诉她的。

    不过夏雪宜也不关心平民百姓。他告诉温仪，温家的坏，只是强奸了他姐姐。

    温仪很讨厌温家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做了其他的坏事，只是他们害了夏雪宜。她和众多少奶奶、公子哥一样，明明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善心人，却从没有真正帮助过谁。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好人。

    佛山的百姓，让她见到了。

    原本真好人，对面不相识。

    “呀，他们都是来感谢指挥使的。”梨音有些高兴地拍手。

    殷离冷冷地刺了她一句：“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我老师吗？”

    温仪微微摇头，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梨音发生了什么改变。

    不等这两人剑拔弩张，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指挥使大人，我要给你小厮，书僮也可以。”

    温仪看过去，只见路当中跪着两个小孩。她认得，是钟四嫂的两个儿子。陈程从凤家救出来的小娃娃。

    “跟着我，可以。”

    陈程朗声说，旋即又说：“不过，必须听我的话。我让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不然就滚蛋。”

    “我可以！”钟小三保证说，然后打了一下身边还没开口的钟小四。

    才六岁的钟小四立刻挺直腰：“我也可以！”

    陈程大声说：“第一个命令，站起来！不许跪！”

    “哦！”

    温仪的角度，看不到车外的陈程。她在想象，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怎样的神色和态度。

    结果，她发现，想不出来。她似乎对陈程没多大印象。甚至转过头，连他的高矮胖瘦都记不太清晰。也许，她该看清楚，这是怎么样一个人。

    ……

    濠镜。

    濠镜可没有什么江湖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来见葡萄牙人。

    所以这次进濠镜，陈程是摆明车马，就是以皇城司指挥使的身份，统辖百名皇城司，以及其他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开进来的。

    陈程把钟小三从马上抱下来。他哪里需要小厮或书僮。自然是把这兄弟俩当做是武校的学生来对待。

    按理，这两人不是江湖人，他不该这么做。

    虽然他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不可能给政敌留下这么大漏洞。丁大全肯定还想着怎么反杀他一波呢。

    不过钟小三很“聪明”地，帮他避开了这个逻辑陷阱。钟小三钟小四是他的书僮。书僮在武校接受一点教育，很合理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加大号的马车，居然坐不下了。于是他骑马将小三小四轮流带着，另一个人则去坐马车。

    陈程直接进了县衙，先是询问葡萄牙商人在此地的情况。县令安排主薄伺候，专供他咨询。

    详细询问了一番，陈程有些意外。

    并非与他以前所在时空一样，葡萄牙人假借需要维修货船，赖在澳门不走，然后在澳门开始修筑炮台，一步一步蚕食澳门。

    现在濠镜的葡萄牙人都是相对正经的商人。只能叫相对正经。因为这欧洲商人，本来就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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