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个交代了。”
李醒狮睡得浑浑噩噩,自然听不到这番蚊鸣细语。睡觉本是为了解乏,无奈山地粗糙生硬,他这一觉睡下来、倒好似比没睡时更累了几分,直到天光大亮,他却还在迷迷糊糊的发着癔症,一会儿喊着让厨子弄只烤牛腿来、一会儿又嘟囔着该起床去三明阁干活了。
正恍惚间,山谷中突然传来阵阵喝骂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颇为刺耳的女子尖叫。李醒狮打个激灵、翻身爬起,正呆呆的以为自己做梦,下方又是一阵叫嚷传来,却比刚才听的更清晰了。
他快步来到山谷边缘、探头向下张望,只见谷中跑来一对年轻男女,都作农夫农妇的打扮,男的左腿受了伤、蜷缩着不敢触地,全靠那女人撑着才能勉强前进。在他们后方,一群或拿棍或持刀的大汉正紧紧追来,少说也有二十几人,七嘴八舌的嚷道:“可算找着他们了!大伙儿快追啊!”
“他妈的,这对狗男女得罪了咱们老爷,还妄想能活命呐!”
“大伙别急,那杂种前一日跳墙摔断了腿,跑不快的!”
两个人、三条腿,就算饭后散步也嫌不够用,更何况是逃命?那男人眼见追兵越来越近,突然猛推了那女人一把,大叫道:“媳妇儿,你快走吧,别要我再拖累你了!”
这一推之下,那女人立时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而男人自己则借力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没良心的,你想让俺做寡妇么!”
女人奔回男人身边,奋力把他从地上拽起,“告诉你,你要是死了,俺马上去跟村东头的赵老憨睡觉,气的你做鬼也不得安生!”
“傻娘们!”
那男人想是气极了,狠狠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声音清脆响亮,便连趴在高处偷窥的李醒狮都感到一阵牙酸,“你给老子滚!我……我现下便休了你,你爱与谁相好,自管去吧!”
“你……你敢打俺!”
那女人一愣之下,大声哭道:“你娶俺的时候明明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打老婆的!”
“媳妇,你别哭,我不是有意的啊!”
那男人见她哭的伤心,一下子慌了手脚,“唉,咱们从刘庄主家逃出来已有两天啦,要不是我这瘸腿拖累了你,你又怎会给他们追上啊?我心里难受的很,媳妇,你跑吧,别管我了成不成!”
“你别劝俺!俺既然嫁到了你家,你就是俺的命、是俺的天!没了你,叫俺怎么活啊!”
那女人呜呜咽咽哭道:“那姓刘的好生可恨,仗着有几个臭钱,竟然这般欺辱咱们!俺真恨不得挖他的心、喝他的血,再把他的腿打断了给你出气!”
李醒狮听到这里,心中大概有了眉目。想来这对夫妇应是居住在这一带的山民,不知因何得罪了一位姓刘的地主豪绅、给他关在了府中,好不容易逃脱出来,那男的却又不小心摔断了腿,眼下便给人追上了。李醒狮自己本就出生在巨富之家,心知大户人家总少不了豢养些护院打手,既可用来看家、也能拿来欺人,端看家主品行如何。
只听那男人又道:“媳妇,别再说啦,你男人这辈子总被人骂窝囊,哼,我胡丰今日用自己的命换媳妇的命,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男人的事吗?媳妇,你走吧!就让你男人出息这一次!”
“当家的,你……你……”
女人满脸鼻涕眼泪,眼见那些打手越追越近,狠狠一咬牙,松开了男人的手,奋力往前跑去。在她身后,名叫‘胡丰’的年轻男人缓缓坐下,双手撑着身子,含泪唱道:“妹妹哦,慢些呦……哥哥的怀里热乎呦!妹妹哦,慢些呦……哥哥的被窝舒坦呦……”
歌声曲调简单、用词粗陋,应是山野村民口耳相传的求欢小调。此时胡丰甘愿用自己一死、换爱妻一线生机,这粗鄙山歌从他口中唱出,竟比世间任何一首措辞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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