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耸听,踮起跛足望了一眼,点头道:“你躲开些,别让热油溅到身上。”
女孩儿有三分害怕,却还有七分好奇,只是稍微让了让,却仍伸长了脖子。
这时少年托来一大盘生兔肉,一股脑倾进锅中。只听“刺啦”一声爆响,热油灼烧着兔肉,火苗窜起来老高,正燎中女孩儿前额的刘海儿。
女孩儿“啊呦”一声大叫,从板凳上跌下去,坐了个屁墩儿。
那少年却飞快的翻动炒勺,又加入豆瓣酱、大蒜、白菜丝、青红椒等物,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
他熟练地舀起一点汤汁尝了尝,一咂嘴,中气十足的大喊:“爆炒兔肉,上菜!”
女孩儿不顾屁股上的疼痛,飞快的抓了一块塞进嘴里,立刻烫得连连吸气,却仍含糊不清的道:“好吃,好吃……”
但这盘菜还是别人被一把夺过,传了出去。
它来到管家手里;又交到婢女手中;再由婢女带它穿过花园假山、水榭楼台,最后抵达终点,被恭恭敬敬放在秦王张啸卿眼前。
张啸卿用镶金的象牙箸夹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忽然失声道:“好吃!”
于是他又夹一块,递给身旁的青年:“儿啊,你也尝尝。”
只见那青年二十岁上下年纪,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外披锦袍,内衬宝蓝缎子中衣,额前巾帻上镶着颗明晃晃的东珠。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孩儿谢过父亲。”然后接过兔肉,细细的咀嚼起来,一举一动温文尔雅,无不恰到好处。
张啸卿眼中尽是宠爱,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若是喜欢,我让厨子多做些。”
青年道:“父亲所赐,就是粗茶淡饭孩儿也爱吃。但今年西北大旱,陇右颗粒无收,孩儿当厉行节俭才是。请父亲别再费心了!”
张啸卿连连点头:“好,好!吾儿仁爱,为父深感欣慰。驷明呀,跟爹说说,镇守湟州城这段日子可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原来这青年名叫驷明,是张啸卿的养子。
当年世子妃在大感恩留下一个丑陋的婴儿。张啸卿读了地上的血字,便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那孩子实在太丑了。况且在张啸卿眼里,他由怪物变化而来,又克死爱妻,不杀已经仁至义尽。
于是他谎称婴儿是捡来的,甩给了下人。总之他们是扔掉也好,送人也罢,跟自己再无干系。
下人们却觉得这孩子可怜,竟擅自违抗钧命,将他收养起来。王府里也不缺一口吃的,这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竟也慢慢长大了。
因为肢体不全,大家给他起名叫“李残”。
他人虽丑,心眼儿却好,从四五岁起就知道给大人帮忙。做饭的厨子一时兴起,教给他切菜、炒菜,他居然学得有模有样。十来年的功夫,手艺已经不亚于西北任何一个名厨,尤其那一道“爆炒兔肉”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然而他和众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此时前厅中笙歌四起,灯火通明。恍然间觥筹交错,张啸卿逸兴横飞,边用金箸轻轻敲打玉杯,边紧盯着跳舞的美娇娘哼曲。
驷明的心思却不在歌舞上。他低声道:“父亲,这一个多月来官僚们都忠心办事,没什么不妥。不过……一个民间传闻倒是让孩儿有些在意。”
张啸卿眯起眼睛:“哦?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近来坊间盛传大感恩寺中一尊观音像受香火熏陶,逐渐有了佛性,将在最近显圣。百姓口口相传,跟风者极多。其中不乏结社、祭祀之事。孩儿恐怕有人在暗中策划,利用传说图谋不轨!”
张啸卿目光一凛:“可有什么依据?”
“孩儿只是胡乱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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