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进了四月，天儿也慢慢热了起来。顾珺瑶摇着团扇坐在水榭里，身边儿是正在熟睡着的顾云韶的儿子，宋赟。

    因她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成亲了不方便再继续打理家里大小事宜，顾夫人又好些年没管过内务，一时处理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顾云韶便每日带着儿子回顾府，一面儿帮着母亲打理家世，一面儿处理着顾珺瑶嫁妆的事。

    顾珺瑶无事可做，就见天儿的带着宋赟在府里各处捣乱。顾夫人跟顾云韶说，她现如今这跳脱的性子，终于是有了几分三年前的模样。顾夫人还道，那时候虽然顽皮的跟个猴儿似的，可到底活的痛快，没那么多事要她去发愁

    顾珺瑶听见这话的时候，刚刚打发了体力愈发见长的小外甥，发髻也乱了，插着的珠钗也掉了两只。她毫不顾忌形象的倚在母亲房里的湘妃榻上，笑道：“这话若是要爹听见了，只怕是要发火了。我如今这大家闺秀的模样，爹不知道多欢喜。”

    顾夫人就笑，瞧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有活泼好动的外孙，突然就又想起了顾玉颜来。

    “唉，若是颜儿还在，如今”再往后的话，顾夫人说不出来了，只是她的神色明显就低落了下来。顾珺瑶和顾云韶对视一眼，使出浑身解数来逗顾夫人开心。顾夫人却摆了摆手，又道：“娘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索性今儿个府里没什么事，云韶你就带着赟儿赶紧回去吧。你公公婆婆虽然嘴上不说，只怕心里早就对你天天回娘家有了不悦。”

    顾云韶点点头，又看了顾珺瑶一眼，示意她千万注意母亲的情绪。顾珺瑶点头表示明白，顾云韶拉过儿子，让他跟外祖母说了几句话，这便离开了。

    顾云韶带着宋赟离开之后，顾夫人叹了口气，神色越发难过。顾珺瑶起身倒了杯茶来，顾夫人接了，几次张口，可话都嘴边却又咽下。

    顾珺瑶也不催促，就一直陪着，顾夫人扭头看了看窗户外边儿的天色：“当初，你大姐，也是在五月出嫁的。一晃，这都八年过去了。”

    “你大姐的婚事，我从一开始就不乐意，我只盼望着你大姐嫁个寻常人家，不求女婿封侯拜相，有多显赫。只要能善待你大姐，能夫妻和睦顺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皇命难违啊。好在太子殿下心里有你大姐，和你大姐成亲五年，即便她一直无所出，却从未想过另娶纳妾。天家能出这么一个情种，也是稀罕。”顾夫人这话也不假，那时候庆王慕衍没有成亲，却也有几个红颜知己，端王慕珏虽然钟情端王妃，府里却也有几个侍妾。只有太子慕笙，那五年里，只有顾玉颜一妻。

    “太子的恩宠，是恩宠，却也是祸患。因为他对你姐姐的独宠，让皇后觉得这个儿子迟早会毁在你姐姐手里，所以你姐姐才会几次流产，身子孱弱。”顾夫人红了眼眶，眼角有眼泪滑落。

    “你姐姐流产第二次之后，我去看她，同她隐晦的提了这件事。她却告诉我，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若是太子不纳侧妃，她就别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想赌，赌皇后娘娘不会对亲孙子下手。可是，她从一开始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