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说的轻巧,但若劝母子分离,他们又岂会离去?”
东采奇暗想:“是啊,母子连心,蛇伯城已回不去了。难道曾受支配的民族,后代一杂,便永远不见天日么?”
那人又道:“你再想想,庆仲反叛、陶灯儿反叛、龚琴反叛、阿道反叛,若他们仍在,你能守得住蛇伯城么?”
东采奇这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即便他们全数在此,若万鬼鬼首到来,在那强敌面前,终究不过是乌合之众。守住蛇伯城,这主意糟糕透顶,好不荒谬。
他们是否变乱,无关大局,她唯一的机会便是盘蜒。
但盘蜒哥哥说:“你舍不下他们,便追不上我。”他到底是甚么意思?他压根儿便不打算管蛇伯的事?那他为何....为何反而推波助澜?他想害死我?以他功夫,碾死我如碾死蚂蚁一般,又何必大费周折?
他想见我一点点失去希望?零碎受苦?身心崩溃?世上怎会有如此...如此疯子?
不,不,不会如此。东采奇,你这忘恩负义的贱·种,你怎能这般想?盘蜒哥哥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屏息许久,终于失控,那鲜血一窝蜂涌向她心肺间,于是那千万人的悲惨绝望、哀求祈祷,一齐融入她心中。她眼下辨别清楚,她统领的南方将士,几乎已然死伤殆尽。
死吧,死吧,全数死光,便没人知道我做的蠢事了。我是不自量力,但没准事迹流转,到了南方,仍有人视我为英雄。
一个弱小无能的英雄。
她并未淹死,反而愈发清醒,那问话之人容貌更加清晰,不是旁人,正是盘蜒。
他轻轻说道:“蛇伯城并非全无希望,民心已失?算得什么?属下背叛?又有何妨?血脉已脏?何必介怀?愚民愚行?一场闹剧罢了。你始终未明白如何驱逐异族,如何恢复江山,如何长治久安,如何屹立不倒。计策无用,手段无用,盟友无用,仁义无用,连我也无用,你该靠什么?”
东采奇虔诚问道:“尊长,我该靠什么?”
盘蜒满意的笑了起来,他道:“能夺回所失江山的法子,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敌人强横,你便更强。敌人霸道,你便更霸道。以力敌力,以狠对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何谓正道?世上从无公论。但你若天下无敌,便是阎王般的邪魔,也有人奉你为正。”
东采奇眼前一片血红,大眼枭的话又在她脑海回荡。
它道:“这血肉纵控念的高深功夫,需得先自受莫大之悲,再累亲密之人受罪,如此方能渐入佳境,功德圆满。”
东采奇一直畏惧此言,但当真事到临头,她才明白,有些事早已命中注定,逃避不得,唯有忍耐。
你舍下他们了么?你追赶上我了么?
尊长所指的并非情爱,并非援手,而是取舍,而是境界。
东采奇心想:“我先舍下他们,再追赶上你,随后回来解救他们,这行得通么?”
盘蜒笑道:“你若追赶上我,未必会再想救人。”
不会的,不会的,且容我....容我试上一试。
她整个身子融入血水,沉入无底深处,但壮绝的、宏伟的气力托举着她,急速上升,她见到光明,见到晴空,见到了雪景,见到了战场。
蛇伯城仍在,我的属下仍存活着。
东采奇如血液一般透过石缝,流淌出来,她光着身子,感到寒冷,于是鲜血在她身上化作铠甲,保护着她。战场上人人专注厮杀,尚无人留意。
大眼枭在她头顶漂浮,东采奇与它心灵相通,忽然间,深厚绝伦的真气流遍她的全身。
大眼枭道:“我暂且将功力借于你。你原先境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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