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东西。而父亲愈是残暴,就愈是容易激起孩子,尤其是儿子的逆反之心,他畏惧于长者的暴力,却也羡慕与渴望着这股力量,他无时不刻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尽早衰老乃至死去,以便早早夺过他的权柄与财富。
即便是在现代,大多数父亲仍旧不愿意放开这种由来已久的父性权威,而尝试着扭转、干涉或是索性提出反对意见的父亲也依然会遭到儿子的仇视……我在梅约临床与医疗中心工作时,不止一次地看到由于父亲的死亡而重获自由感觉的喜悦隐约压过了出自于血缘和亲情的悲恸——相反来说,当儿子死去时,母亲的痛苦必然大过父亲,甚至可以这样说,很多父亲,在确定儿子的状况无法挽回时就会考虑着其他的孩子,即便他们还不存在。
这种说法也许会令很多人感到不安和怀疑,而事实上,俄狄浦斯的诅咒始终缠绕在人类的灵魂里,男孩们性冲动的第一个对象往往是母亲,第一个仇恨暴力的对象则很有可能是父亲——父子几乎是生来的仇敌,虽然迫于道德与法律的威胁,或是妥协于血缘与长久的相处而酝酿产生的情感——父亲将会压抑住嫉恨,儿子收敛起野心,以虚伪的脉脉温情包裹住真实的毒药,用漫长的时间里缓慢隐蔽地消磨掉那份罪恶的尖刺。”
“在平安无事的情况下。”撒沙补充道。
“在平安无事的情况下,”霍普金斯医生点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张开手掌,柔声说道:“他们会杀死对方的,虽然他们可能确实深爱着彼此。”
这样说的话,有很多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释了——譬如说:梅亚雷是如何知道别西卜的真实身份的?鉴于所有的知情人已经将这个秘密牢牢隐瞒了十来年——切加勒已经不算年轻,却依旧强壮有力,作为一个异能者,他或许可以再活上五十年,可梅亚雷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年轻,活跃,作为一个未来的“唐”,无论哪一方面都表现的非常合格,他对切加勒也始终敬畏有加,即便现任的“唐”可能是谋杀了他父亲和母亲的人。
在无数双眼睛的监控下,切加勒不能无缘无故地废黜掉这个出色的继承人,海神岛的古怪法律与道德规范不允许他这么做——上一辈的意外绝不能够延续到下一代,斩草除根的命令不能用在血亲的身上。
他放出了那个消息,果然,梅亚雷就像一条受惊的电鳗那样自以为隐蔽地窜动起来,他先是将切加勒出卖给了“机构”,一个绝妙的擦边球,连切加勒都不得不做出个赞许的姿态——他宣布对此不做追究。是的,梅亚雷没有和任何一个政府人员或是警察打过交道。名义上属于半官方的“机构”更类似于一个得到政府默许的雇佣军组织——海神岛上的人经常和此类人物打交道,有时受雇,有时被雇,一点儿也不稀奇。
切加勒在“机构”的特殊医院“巴别塔”里待了整半年,必须承认的是,假如没有霍普金斯父子,他出来的日期也许会向后延迟不少,更甚者他会永远都出不来。所以他并没有说谎,霍普金斯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回到了海神岛,因此顶不快活的自然是梅亚雷,虽然他没有留下明面上的把柄,但既然已经张开嘴龇出獠牙了,如果不咬下去,那么暴露出来的就是自己最致命的弱点。
切加勒把撒沙安排到了别西卜身边,这差不多就是个警兆般的暗号。
梅亚雷得行动起来了。
这正中切加勒的下怀,为了万无一失,他还及时地抛出了另一个大诱饵。他是爱别西卜的,远远超过给予梅亚雷的。但这份爱显然还不够多。
撒沙不认为现在的别西卜能够发现这一点,但总有这么一天,他会明白这一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那个时候,他必然已经足够健壮成熟,而切加勒,即便作为一个异能者,也已经太老了点。
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昭然若揭。
“那么,”撒沙问道:“别西卜还能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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