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一早去上朝时,红颜还没醒,不知是不是昨夜累坏了,竟没有被任何动静惊醒,知道弘历离开前,来为自己掖被子,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似听见皇帝说了声好好歇着,后来又睡过去了。这会儿已是日上三竿,红颜记不得自己多久没这样饱饱地睡一觉,哪怕弘历不在天地一家春,也早该被孩子们吵醒了。
“公主和小阿哥,都被皇上送去愉妃娘娘那儿了,说无论如何别吵着您,哪怕睡到下午去。”樱桃麻利地为红颜梳起长发,“刚才还派人来问,歇得好不好。”
红颜挑着手里的胭脂盒,不知今日抹什么颜色好看,口中说:“那不是要吵着愉妃姐姐不好睡?”
樱桃摇头:“愉妃娘娘每日都起得早,白梨姐姐说是娘娘上了年纪,睡不踏实,春夏秋冬都是这样。所以白日里也不敢歇中觉,怕夜里睡不着。”
“上了年纪了。”红颜口中轻声呢喃,这上了年纪,又何止是睡不踏实那么简单,昨晚被皇帝一句带过的事,红颜可不能真正放下,当初青雀没出现之前,愉妃可不止一次在自己和如茵面前提起,想在富察家选一个女孩子与永琪婚配,当时当刻愉妃考虑的,一定是永琪的将来。
“您瞧瞧,皇上最见不得您这样子,您到底每天有多少心事?”樱桃看着镜子里,神情又凝重起来的红颜说,“皇上多爱看您笑啊。”
昨夜耳鬓厮磨时的温言软语被记起来,红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镜子中的人的确不如方才那般明亮了,而那天在平湖秋月,太妃说自己该好好享受眼前的人生,现在根本不是操心忧心的时刻,她到底做什么把事事都挂在心上,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红颜扬起嘴角,努力地露出笑容,虽然此刻不是为了什么高兴的事而笑,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出来,看到自己眼眉弯弯神采飞扬,心情莫名其妙地就跟着好了,心情好了笑容便更灿烂,逗得樱桃说:“万岁爷要是瞧见,一定高兴极了。”
红颜揉了揉自己的双颊,叹道:“怕是连孩子们看到我不爱笑,都会揣摩我的心事了。”
此时吴总管派人来,说是要往太后那里传消息,说令贵妃不随驾南巡,这是昨晚就和皇帝说好的事,红颜自然要答应,而消息一传出,舒妃就闯来问为什么,明明是红颜说,别在这时候给皇帝添堵。
红颜哪能说皇帝出门一大半的缘故是为了带自己散心,她不可能不去,唯有说是为了求太后一同出门,舒妃才半信半疑,走时还嘀咕着:“你不去我也不去,回头庆妹妹也不去愉妃姐姐也不去,我们就留在宫里摸牌好了。”
除夕那日,太后终于松口,答应随皇帝出巡南下,皇帝松了口气,立时命五阿哥四阿哥去铺张准备。初二如茵带着孩子进宫拜年,繁冗的礼节之后与红颜在圆明园中散步,说起南巡的事,红颜只告诉了如茵皇帝的用意,如茵却问:“既然是要带姐姐散心,何必带这么多人,我听傅恒说,这回是乾隆朝以来,出门人数最多的一次,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就出去了。”
红颜不管朝廷的事,解释弘历的用意,原来他已打算好,回程时由皇后与众妃伺候太后走水路,而皇帝自己走陆路,届时只带红颜一人在身边,去程是没得享受,皇帝还要忙正经事,返程时,就只剩下他们了。
如茵感叹皇帝的心思,又道:“可别临出门了,太后娘娘知道你要去,就不干了,到时候才尴尬呢。”
红颜笑道:“太后是最要面子的人,哪能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添堵,现在还能不承认是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她去不去,若是到时候我去了她突然又不去,岂不是再不能否认了?难道要让人觉得,她怕我?”
“轻狂。”如茵笑着,忍不住和红颜亲昵起来,但到底是在园子里,无数人来来往往,就是远远看着也不好,两人不得不端着稳重端庄,沿着积雪中扫出的路往园子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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