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好像谁把窗户打开了,身上虽然裹着棉袄,可抵挡不住阵阵冷意。我冻醒了,嘟囔了一句谁那么缺德,睁开眼却看到窗户插得好好的,可屋子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老太太已经松开了手,她静静平躺在床上。
我不经意瞅了一眼,差点没跳起来。这老太太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清醒呢,胸口微微起伏,面容平静,两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眨都不眨。
我咽下口水,看看病房,众人七倒八歪,一个个正睡得香。因为都是男人,呼噜声此起彼伏。老太太这种异状也不知是不是正常的,我想过去叫醒老舅,就在这时,窗户外面突然传来“呵呵”笑声。
顺着声音去看,只见窗外的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猫头鹰。收着翅膀,不停跳来跳去,两只眼睛完全是绿色的,看的人冷飕飕,有点发毛。最为诡异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幻听,这只猫头鹰居然能发出人一样的笑声,嘴里还“咕咕”作响。
大半夜的,窗台上突然多出这么一只黑色怪物,眼睛直愣愣瞅着你,换谁不得尿啊。
我和它隔窗相望,屋子里温度很低,寒气逼身,就像是掉进冰窟窿里,可又一动不敢动。这只猫头鹰来得诡异,而且它的眼神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畜生,很有人的神采。
它就像一个披着猫头鹰黑色外套的侏儒巫婆,眼里都是阴邪之光。
就在这时,它忽然展开黑翅,扑棱棱从窗台飞走,飞进黑漆漆的夜空不见。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敢动一动。因为保持僵直的姿势太久,浑身关节都酸了。
怎么就突然多出这么一只怪物?我心里发堵,像是压了千斤巨石,呼吸不畅。
猫头鹰在民间也叫夜猫子。有句俗话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妈的,这是不是什么预兆?
我正想着,楼下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像是在喊谁的名字,可能风太大,声音被扯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也听不出是谁。
病床上的老太太发出轻轻的“哎呦哎呦”呻吟声,我赶紧过去把住她的手:“姥姥……”
“小小。”老太太低声说:“拿,拿枕头,拍着……有人叫我了……”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抖,仔细去听,外面一声一声果然叫着:“戚燕!戚燕!……”
声音愈来愈大,一声比一声渗人。我过去推推熟睡的老舅,老舅摆摆手,咂咂嘴换个姿势又睡着了。再看看其他人,都像是喝醉了酒,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清醒的苗头。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怎么每次都把我推入到这种孤单英豪的境地。
我无奈走到床边,轻轻抽出姥姥的枕头,沿着病房开始拍打。路过窗边的时候,我还特意张望了一下,医院的灯光幽暗,可是依然能看清楚下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可声音愈来愈响,凄厉无比,听得人头皮都炸了。姥姥张大了嘴,喉咙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两只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两只脚不停地左右动着,看上去就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紧紧掐住她,要把她掐死!
床单滚落得乱七八糟,尤其那两只红色绣花鞋,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那么扎眼渗人。
我闭着眼都快哭了,一下一下拍打枕头。说来也怪,随着枕头拍打,外面叫声渐渐减弱,逐渐没有了。我长舒口气,满头是汗,姥姥也恢复了平静,咋咋嘴,不停呻吟,脸上浮现出大病初愈那种红晕。我把枕头塞到她的头下,坐回椅子上,心还怦怦跳。正想闭眼假寐,无意中一抬头看到门楣上挂着的那张符箓。
我当时就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符箓居然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走过去细看,符箓下面边缘有黑漆漆烧焦的痕迹,看样子那一部分不知什么时候给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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