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知道吧,我们小辈人都不太清楚。”
我说:“你真是守着金饭碗还到处要饭吃,姥姥身上的故事就够你写了,你还成天说没素材。”
“我姥姥这人,死犟,非常有主意。她要不打算说,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他们家这些年凡是大事决策,全是姥姥来,姥爷就是个傀儡幌子。”
说着,我们看到门口光亮,终于从屋里走出来。外面阳光晃得睁不开眼,我看着蓝天白云,回头看看黑漆漆的屋子,真是恍若隔世。
杨姗姗高兴地说:“刘哥,李哥,你们出来了。东西都拿到了吗?”
我们俩点点头。
女师傅问:“你们俩没碰别的东西吧?”
李扬讪讪一笑:“没碰,吓都吓死了,谁敢碰啊。”他赶紧岔开话头:“姨妈师傅,我姥姥现在躺在医院,要不你和我们回去看看?”
女师傅摇摇头:“就不去了,我的职责就是替老人存东西,现在东西拿回去,任务也完成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们也别太难过。”
我们也不敢细问屋里的异象,和她告辞,匆匆坐车往回赶。
在车上,杨姗姗问我们在屋里都看到什么。我刚想说,李扬抢过话头把她一顿训,说有些事小孩别乱打听。杨姗姗气的都快哭了,没来由挨了骂,也不理我们,气呼呼躺在后面睡觉。
李扬低声说:“这丫头跟她妈一样,属大喇叭的,嘴上没个把门。我总觉得那间佛堂有很大的古怪,咱们没弄清楚以前,还是不说为好。”
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我们急匆匆跑进病房,这里可热闹,李扬姥姥家七大姑八大姨几乎聚齐了,病房只留下几个代表,其他人在走廊都快站满了。
老太太已经醒了,病床摇起来,她半躺半坐,正在喝着桃子罐头,看样子气色不错。昨晚那个护工大姐已经休息去了,换了个男护工,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挺厚道的样子,正忙里忙外。
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不好,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我们进到病房,李扬把取来的东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放下碗,颤巍巍地说:“老大,帮我把鞋穿上。”
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瓮声瓮气应道:“好咧。”
看样子,他是李扬的大舅。
大舅拿过红色的绣花鞋,给老太太一只脚套上一只,别说还挺合脚。穿上之后,病房里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场面实在渗人,一个将死老太太,脚上穿着鲜红的绣花鞋,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老太太又说:“小啊,你把符贴在门楣上。”
小舅拿过符箓,走到病房门口,硬着头皮把这张符贴在门楣上面。他走回来问:“行了吧,妈?”
老太太费劲地抬起身子,护工大哥赶紧扶住她。老太太一甩脸,看见我。
我心里一凛,这里还有我的事?老太太虚弱地说:“小小,你把我枕头拿起来。”
小舅拍拍我的肩说:“去吧。”
我走过去把枕头拿起来,老太太说:“你拿着枕头在屋里走,边走边拍,我再教你几句词:生魂莫进,黑白回城。”
我真是打心里腻歪。可是全病房的人都看着我,李扬说:“老刘,整吧,我家亏待不了你。”
我拿着枕头在病房里一边走一边拍,喊着:“生魂莫进,黑白回城……生魂莫进,黑白回城……”
走廊里有人好奇,探头进来看,我真是羞死了,脸都发烫。
好不容易走了一圈,把枕头塞给老太太。老太太道:“这几天晚上,家里的男丁全都要给我守夜,一个都不准缺!”
李扬这些舅们都苦笑,这老太太贼能折腾,啥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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