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这几桶水来，大概小周师傅是想寓意君子之交淡如水，让大家退休以后少往来吧。”

    郝江宇的徒弟小南倚在一旁立柱上，看似自言自语，实则那声音附近几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一拱火，几桌老工人有些坐不住。

    突然，宴会厅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只见红姐和一个金发青年，一起护送着一个大型保温箱进门。

    刚进门，一股香味便从那箱子缝里透出来。

    宴席已进行到尾声，还留着点肚子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已经吃得酒足饭饱，对这道压轴菜的期待，更多是心理上的。

    但这个味道，飘过来的瞬间，让人觉得被又勾上了胃口。

    那香味——

    有鱼的鲜，又有菌菇的香，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味道一层层传递。

    闻着丝毫不肥腻，而是那种吊着人的清香。

    仅仅是气味，就让刚才还觉得红烧肉真不错的工人们，嘴里的肉……变得有些腻了？

    “那个会是压轴菜吗？”老冯两眼放光。

    “奶奶，好香！你闻呀，是什么东西好香？”朱丽带来的小孙女闻到这味道，一下子从奶奶膝盖上窜下来，就往那箱子那儿跑，被她奶奶一把拉住。

    “矜持！给我矜持点。”朱丽说是这么说，脖子已经朝着那保温箱伸得老长，“我怎么觉得，这就是我小时候闻过的闻味道。”

    朱丽正是在码头游戏室里，帮周执涵尝过菜的老人之一。

    她今天对这退休宴格外期待。

    “我闻出咸肉味儿来了，还有……好像是莴苣、笋香。”老冯鼻子尖，哪里还忍得住，开口催促，“阿红，快点上菜啊，还在那里等啥啊。”

    萧老大见红姐和一个没见过的青年护送着保温箱来，刚才绷起的神色缓了下来。

    “小周，赶紧上菜吧，已经来晚了就别卖关子了。”萧老大发话。

    “好嘞，这就上菜！”红姐豪迈女声爽朗应了一嗓子，和身边的金发青年一起，一左一右把保温箱的门打开。

    那股原本只是从缝隙里偷跑出来的香气，被完全释放了出来。

    只见箱子里一层层的，摆放着十几口淡黄色的大砂锅。

    服务机器人开始为每桌上菜，电子臂稳稳掀开砂锅盖子。

    一团白色的热气腾起后散去。

    “哇塞！”

    几乎每一桌揭开锅盖后都是阵阵惊叹。

    这大砂锅像一个聚宝盆。奶白色的高汤在还在余温下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锅里各种食材码放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最外圈是金灿灿的蛋饺，像一个个金元宝。

    内圈是饱满的大虾、酱红色的皱皮熏鱼、粉白相间的咸肉和猪肚、带皮切块的滑嫩鸡腿、浅金色的炸肉皮、捆成枕头般的百叶包、嫩黄的笋片、翠绿的莴苣条。

    最中间堆着浅棕色的炸丸子、雪白的鱼丸、顶上开了十字刀的花菇。

    几粒长长短短的碧绿葱花点缀其间。

    琳琅满目，丰盛至极。

    【各位来宾，这是全家福砂锅，请慢用。】

    “这也太漂亮了！”朱丽看着这锅菜，赶紧打开光脑拍视频，“这哪舍得吃啊，跟画似的。”

    “难怪这砂锅这么大个，里面恐怕有十几种菜了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伸了筷子。

    老冯夹起一只蛋饺。那蛋皮极薄，但夹起来并没有破，带着汤水一颤一颤的。

    他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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