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里写下了赤司的名字,本以为他多少会表示一下对她这个班长如此嚣张处事的不满。
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
在皱眉凝视之后,赤司嘴角一扬,丢给筱宫凉一个不能再明显的冷笑后,转眼便将视线移回到了桌上的课本上,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筱宫凉对赤司的了解根本少得可怜,除了勉强能用标准日语的腔调念对对方的名字、以及根据外表判定他的审美怪异、通过他与人交往的态度推断此人患有重度中二病以外,其他关于赤司的一切,在她的认知中完全是空白。
她恨恨地盯着他低头读书的身影看了良久,忽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没关系。
这还远远不算输呢。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拿出国文课本准备做课前的准备。虽然儿时的理想在接到“被订婚”的通知时已经注定要破灭,但她却没有在日本自暴自弃的打算。
国文成了她的软肋,那么就花上比其他人更多倍的努力,她的字典里不存在放弃这两个字——她的字典里不存在好多字。
比如国文课上,被老师点名要求朗读《草枕》,她勇气满满地站起来,柔软的声音舒缓地念着优美而深刻的句子。
“我一边在山中的小路上行走,一边这样想:用巧智必树敌,用神情必被情所淹,意气用事必陷入绝境——”
“不容易生活的地方日益艰难时,就想移居到容易生活的地方——”
“创造人世间的,若不是神明,断然也不会是鬼魂。归根到底对面的……诶……三、诶……三五……诶豆……”
国文老师苦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停下来:“嘛嘛,刚从国外回来的筱宫同学能读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从小在日本长大的孩子中学毕业也只能普遍认识三千个汉字,筱宫同学,你的程度虽然比同年级的大家差一些,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追上来的。”
虽然是饱含着鼓励与期待的话,但完全没有起到令人高兴的作用,反而让筱宫凉更加郁闷起来。她刚刚坐下,老师便将视线投向教室的另一边。
“赤司同学,请你继续读到结尾吧。”
“赤司”这个关键词触动了少女敏感的神经,在她颇为凶狠的瞪视中,赤司淡然地起身,将国文课本举至眼前。
“归根到底对面的三五成群的建筑旁隐隐约约闪现的只是人而已,仅仅因为人制造的人世间生存困难就要移居,是说不通的。”
筱宫凉紧紧攥着手中的铅笔。
从窗外斜射入室内的光照亮了赤司的侧脸,恍惚间,她竟以为那是一尊不动的雕像,覆着精致细腻的白色粉饰,看不出它的原色,只给人留下一抹虚浮的假象。
他的声音似乎漂浮在异次元的境界之中,时而贴近时而飘忽;
仿佛随时会用温润而柔和的声线把人的灵魂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真要如此,只能搬到空无人烟的地方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
据说薄唇的人多半刻薄,筱宫凉暗想,那个人就连嘴唇上都不带有多少血色,想必就是刻薄中的典范呢。
不知不觉地把“刻薄”两个字写在了国文课本的留白处,她正过头,但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右手边的方向。
“空无人烟的地方,只怕要比人世间更难生存吧。”
独幕剧落幕前最后的台词,尾音落下,一切重新归于寂静。幕布落下,场上一片沉默。
国文老师握拳抵在嘴前轻咳两声,满意地冲赤司点点头:“请坐请坐!”他的言语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欣赏:“就是要带有这样的情绪来读夏目漱石的文章,仅仅据字释义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全篇通读加之理解成文背景,才能深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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