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从墙角的袋子里铲出半簸箕生石灰,均匀地覆盖在上面,最后才将新土填平。
做完这一切,他拆开一包薄荷种子,在那片土地上撒下,并用脚轻轻踩实。
当晚,风雨骤至。
电闪雷鸣间,院子里的那片新翻的土地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锈红色湿痕,仿佛有无形的血,正从地底深处缓慢地渗透出来。
王主任就坐在屋檐下那张旧竹椅上,没有开灯,静静地看着院中的风雨,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阳光穿过湿漉漉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
王主任走进菜园,径直来到那片种下薄荷的地方。
他蹲下身,仔细审视着刚冒出头的几片嫩绿的薄荷叶。
在其中一片叶子的背面,一层细小的、宛如冰晶的霜纹,凝结成了一个模糊的形状——像一个被利落地划掉的英文字母。
他轻轻摘下那片叶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回厨房,将其投入了正在燃烧的灶火之中。
火焰“呼”地一下变成了诡异的蓝白色,无声地将那片小小的绿叶和它承载的痕迹彻底吞噬。
城市里,新的异常接踵而至。
林工在夜间例行巡查安宁巷泵站时,发现中央控制柜的自检报告中,多出了一条从未见过的异常日志:“外部高频声波触发紧急唤醒协议,来源方向:桥洞北侧。”
他立刻调取了对应时段的音频备份,听到的却只有一段微弱的、几乎被环境噪音淹没的低频嗡鸣,像是风声。
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判断——昨夜整晚无风,而且,为了杜绝类似“井道回响”的现象,整个泵站周边的所有声学结构都做过专业的阻尼处理。
他没有上报。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老式的、医用级别的听诊器,关掉控制室的灯,在冰冷的机柜旁静静蹲守。
凌晨三点整,那股嗡鸣准时再现。
通过听诊器,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它的频率——稳定、持续、不带任何杂音。
他拿出手机秒表计时,不多不少,正好7分20秒。
那是沈默最后一次解剖用时。
“残响”在用自己的方式,呼唤着最初的记录者。
林工没有选择关机断电,也没有尝试用信号屏蔽来对抗。
他打开检修舱门,找到机柜内部管道共振最强的一个接口,从包里取出一卷蜡油纱布,一圈一圈,仔细而用力地缠了上去,像在包扎一处看不见的伤口。
然后,他拿起手边的活络扳手,对着接口的金属法兰,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节奏与频率,和当年沈默在井道中听到的回应,别无二致。
嗡鸣声,戛然而止。
几天后,市档案馆为了便民,将一批数字化的旧工单上传至公共查询系统。
林工在检查系统对接日志时,偶然点开了一张1985年的市政管道维护记录。
诡异的是,工单的标题抬头,本应是“A类-常规巡检”,在他的屏幕上却莫名其妙地显示为“C类-特殊作业”。
他立刻让身边的同事查看同一个文档编号,对方电脑上显示的一切正常。
技术组远程核查,也坚称原始文件数据无误,系统日志也没有任何篡改痕迹。
林工瞬间明白了。
问题不在数据,而在他自己。
“残响”已经找到了新的渗透方式,它不再试图污染源头,而是直接污染“观察者”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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