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停滞多年,却整日里抱着些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破旧古籍竹简,研究些早已被认定无用的“太古残篇”、“异闻杂录”,被视作宗门边缘的怪人。
沈炼停下动作,抬起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映出眉宇间深刻的疲惫,却也显出几分超出年龄的沉静。他看着李青玄那双看似浑浊深处却偶尔掠过精光的眼睛,没有问为什么是他,也没有丝毫被施舍的窘迫,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清晰:“谢李长老。”
“嗯。”李青玄哼了一声,摆摆手,也不多话,转身慢悠悠地踱步离开,身影很快隐没在暮色渐起的山路拐角。那佝偻的背影,与这恢弘仙山格格不入,却成了此刻沈炼眼中唯一一丝带着暖意的色彩。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冷硬的杂面窝头,一小碟咸菜疙瘩。粗粝的食物,此刻却散发着食物最朴实的香气。他拿起一个窝头,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颗粒摩擦着喉咙。他咀嚼着,目光越过连绵的山峦,投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脚。那里,依稀能看到炊烟升起的轮廓,是沈家村的方向。
爹娘佝偻着腰在地里劳作的背影,小妹阿萝扎着羊角辫追着母鸡跑的清脆笑声……这些画面无声地在他心头流淌。对亲情的牵绊,是这冰冷仙山上,唯一能让他感到心口温热的东西。
山脚下,沈家村。
暮色四合,倦鸟归林。村舍屋顶袅袅的炊烟被山风拉扯得细长,空气中弥漫着柴禾燃烧的烟火气与煮食的谷物香气。
沈炼背着沉重的包袱,步履轻快地走在熟悉的泥泞小路上。包袱里是两块省下来的细面馍馍和一包他在山上采的据说能强筋骨的草药。他心里盘算着,爹的老寒腿入冬就犯,这草药得让娘多熬几次;阿萝馋嘴,那馍馍白净,她一定喜欢。
离家越近,他脚步越轻快。推开吱呀作响的篱笆门,小院里静悄悄的。
“爹?娘?阿萝?”沈炼唤了一声,声音在空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平日里,他刚推开院门,小妹阿萝就会像只欢快的小雀扑出来,爹娘也会在灶房里应声。
一丝不安的凉意悄然爬上沈炼的脊背。他放下包袱,快步走向茅草屋。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敞开的木门照进去,将里面的景象映得一片昏红刺目。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冲了个趔趄。
简陋的木桌翻倒在地,粗陶碗碟碎裂成无数片,混杂着粘稠深红的液体泼洒一地。墙壁上,几道狰狞的带着暗褐色血渍的爪痕深深地刻入土坯,触目惊心。几件熟悉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浸泡在血泊里。
嗡——
沈炼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冻结。他踉跄着冲进屋子,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着,扫过那地狱般的场景:父亲沈大山的身体扭曲地蜷在灶膛角落,双眼圆睁,残留着极致的惊恐,脖颈处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母亲张氏倒在门槛边,上半身几乎探出门外,一只手无力地伸向院子的方向,似乎想抓住什么,指尖深深抠进了泥地里。
“爹……娘……”
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破碎得不成调。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碾压,痛得他无法呼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阿萝!阿萝!”他突然疯了一样嘶喊起来,发红的眼睛在昏暗血腥的屋子里疯狂搜寻。没有!没有小妹的身影!
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茅屋,冲出院门,沿着湿滑的泥地跌跌撞撞向村后的小树林狂奔。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全身,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带来濒死的窒息感。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夹杂着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吼——!”
一声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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