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冻红的耳垂,“剩下的,是我们自己怎么活。“
风突然大了。
庙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撞在门框上。
屋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哪块残瓦松了。
孩子突然攥紧青檀的衣角,小脑袋往她怀里钻。
她低头哄着,没注意到无妄正抬头看天——风里有股潮湿的腥气,像要变天了。
夜风卷着槐叶撞进庙门时,那片残瓦终于承受不住重量。
“咔——“
脆响混着穿堂风炸开的刹那,青檀眼角的鳞纹骤亮。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瓦片坠落的轨迹,身体已先一步动了——腰肢微拧,青衫带起半道残影,右手精准托住那片带着青苔的灰瓦。
瓦片边缘的利角擦过她手背,渗出血珠,却被她握得稳稳的,像捧着片秋日的梧桐叶。
孩子被这动静吓得又抽了一声,小拳头死死攥住她衣襟。
青檀低头冲他笑,用没受伤的左手替他抹掉挂在下巴的泪珠:“不怕,姐姐接住了。“
“你方才......用了几分力?“无妄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她斜后方,僧衣下摆被风掀起,腕间佛珠串得极紧,勒得指节泛白。
青檀抬头看他,晨光未透的天色里,他眉间朱砂痣像颗将熄的灯芯。
她没答话,反而屈指弹了弹掌心的瓦块。
瓦片应声碎成八瓣,落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你猜?“
无妄的目光扫过她手背的血痕,喉结动了动。
他当然看得出——她没用妖力。
方才那一下全凭蛇类天生的敏锐与速度,可这速度......比寻常凡人快了三倍不止。
“你为何救他?“他突然问,声音比风里的残香更轻,却像根细针扎进青檀心口。
她愣住。
风卷着庙外的枯叶打旋,扫过她脚边。
百年前水漫金山时,百姓举着火把喊“蛇妖“的骂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可此刻怀里孩子的体温,比那时的炭火更烫。
“我见过太多'该死'的人。“她低头盯着孩子冻红的耳朵,声音低得像在说给风听,“被法海说'执念太深'的白蛇,被百姓骂'妖类该诛'的我,还有......“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沾着草屑的发顶,“被饿肚子、被冷风吹、被这世道逼得只能哭的小娃娃。“
无妄望着她泛着翡翠光的鳞纹,突然想起前世明空圆寂前的呓语:“蛇类的暖,原是烫的。“那时他跪在师兄榻前,只当是妖术迷心;此刻看青檀眼尾的光随着心跳明灭,竟觉得那温度要灼穿他的袈裟。
“你本可不理。“他说,“你说过'真心易变,不如看个热闹'。“
青檀抬头。
庙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暖黄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她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释然:“以前我总觉得,人间的苦是别人的苦。
可现在......“她低头蹭了蹭孩子的额头,“他哭的时候,我这儿疼。“她指了指心口。
无妄的手无意识攥紧佛珠。
檀香混着青檀身上若有若无的蛇类腥甜,在风里织成张网。
他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
“你若真想放下执念,“他的掌心带着戒鞭抽打的薄茧,隔着青衫布料烙在她腕骨上,“就别再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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