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

    “花生、瓜子儿、八宝粥。”

    “哎！前面的小伙儿，腿让一让。”

    独属于火车硬座的叫卖声打断了沉浸在工作中的李渡。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李渡赶忙把腿收进去，让乘务员卖货的小推车过去。

    火车即将驶入隧道的瞬间，钉钉对话框弹出文件发送成功提示，李渡长舒一口气，舒展了下僵硬的肩膀。

    聊天框还显示着的聊天记录，无声的讽刺着李渡的敬业精神。

    【我听说经理和财务小秦是坐飞机头等舱回来的，让你坐绿皮车，还是硬座，有够离谱的。我要是你，非得喷死这对狗男女不可。】

    【我也想啊，可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就直不起腰来。】

    ......

    “年纪大了，才坐了不到十个小时硬座，还就受不了，还有四十多个小时，不好熬啊。”李渡合上电脑，暗自吐槽。

    要是当年大学时候，别说五十来个小时的硬座，为了和异地恋的女友见一面，他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绿皮车，晚上也生龙活虎的。

    毕业后，作为土木工程专业的大学生，光荣地为祖国的基建事业添砖加瓦，成为工地上的牛马技术员。

    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工地上，体重上来了，身体素质下去了，连谈了八年的女朋友也丢了。

    他还记得当时为了请假去挽回她时，还和领导吵了一架。

    最后在一家装修豪华的咖啡店见到了她，她说：

    “李渡，大学的时候异地，我能看到我们的希望。但是你现在在工地上，一年就回来一次，看不到头。人心是经不住考验的，我怕我有一天坚持不下去。”

    “我不想有一天，你回家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

    “不如我们体体面面的分开，未来至少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回来之后李渡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上。

    直到一年后，经理允诺他的工程部长，被机关空降的年轻人接替。

    他才幡然醒悟，牛马始终就是牛马，不是你多拉点磨，就能摆脱旷野。

    于是提桶跑路。

    只是工作三年，只会打灰的李渡，在城市里又能干什么呢？

    去一线城市闯，生活成本太高。

    回到老家县城，又不甘心。

    他父母又不是县城婆罗门，在县城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

    只好在离家不远的二线城市混生活。

    只是他所在的城市，就是一个大号的3500，就是博士来了，也得先打两年电话。

    他最终也成为了一名卖软件的销售，只好安慰自己，好歹对接的客户是企业的领导，还能体面一点。

    虽然也是东奔西跑，可至少经常能回到城市里。

    在工地上那几年，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和社会失去了联系，每次进城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正当李渡胡思乱想的时候，火车驶出了隧道，手机叮当一声，闪出一条消息。

    销售部长-杨伟：【李渡，周一上班给我汇报一下这次的成果，我再找老板沟通一下。】

    “靠！”李渡暗骂一声。

    出差的时候把项目的事儿放在一边，光顾着给财务小妹献殷勤，邀功的时候想起来了。

    周日晚上火车才到站，第二天还得去上班，这谁遭得住。

    如果不是想到自己为了还那什么时候才能交房的房贷，透支了好几张信用卡，李渡就想原地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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