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压过水洼,将月亮的影子撞的细碎。
许靖央想起了赵晏。
一个该死之人,即便出身悲惨,却也不值得怜悯。
许靖央只是想起,那年刚认识赵晏的时候,他望着她笑盈盈的。
他说:“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我自己的妹妹,她跟你一样可爱,对家很是依恋。”
许靖央闭上眼,心中冷笑。
她要是像赵曦,那才是完了。
赵曦被千刀万剐的这一日,百姓们都去围街观看,骂着这个臭名昭著的叛国女。
而被架在囚车里的赵曦,眼神痴傻,手里把玩着棕黄色的粪便,不断往脸上抹。
她嘻嘻笑着,一会看看众人,一会看看自己手上的脏污。
“好多首饰,好多……”赵曦喃喃,“我是将军,你们都得将好东西给我,给我!”
她时哭时笑,在众人眼里出糗到极致,百姓们纷纷掩鼻唾弃。
赵曦被行刑时,萧贺夜就在不远处的茶楼内。
崔国舅站在他身后,看着萧贺夜沉闷不语,不由得道:“王爷这幅神情,不像是在怜悯赵曦。”
萧贺夜抬起薄眸,语调低沉温淡:“本王想起了恩师。”
周老太傅,也是被活活刮了一千多刀。
皇上惩罚人的手段多么相似,周老太傅死后尸首不全,萧贺夜捡回他的累累白骨,那骨头上都有刀痕。
白鹤大步走来,拱手道:“赵曦咽气了。”
崔国舅讶异:“一百多刀就死了?”
剔骨刀,是很疼的,寻常人受不住也正常。
但周老太傅当年,可是足足挺了七百多刀才倒下。
临死前,他仍不断高呼冤枉,喊着青天可鉴。
萧贺夜脸色更为沉重。
他抬起手,白鹤会意告退,厢房只剩下萧贺夜和崔国舅两人。
“舅舅,听说皇兄最近又频频派人到你府中送东西了。”
太子和萧贺夜都是崔皇后的亲生骨肉,但崔国舅几乎已经断了跟东宫的牵扯。
他只一心辅佐支持萧贺夜。
提起太子,崔国舅脸色不大好。
“你舅母逢秋天就犯头疾,是老毛病,故而太子派人送药,可往年却不见他登门,今年故意这般,是手中没有可用之人,才想起我这个舅舅吧!”
崔国舅跟太子形同陌路,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年崔国舅的大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太子为了笼络势力,偏要将他的女儿说给年过四十的北护郡王。
要知道,那年崔大小姐年仅十八!
崔国舅自然是据理力争,太子手段软硬兼施,逼的崔夫人险些为了女儿上吊自尽。
好在关键时候,萧贺夜出了主意,故意让那北护郡王误以为崔大小姐身有恶疾,这门亲事才作罢。
萧贺夜又连忙安排崔大小姐去了他的封地远嫁。
否则,按东宫那时的态度,是非要将崔大小姐嫁给北护郡王不可的。
为了那点兵权,连亲人都可以拿来算计,害的崔国舅和崔夫人想见女儿,一年到头恐怕都见不到一次,故而,崔国舅当然痛恨太子。
崔国舅按着茶盏说:“当年你表姐的事,我就看出来,太子此人为了名利可以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王爷,你可一定要防。”
萧贺夜深沉黑眸看向窗外。
远处刑场的喧嚣已渐渐平息,百姓们正陆续散去,只留下几个衙役在清洗染血的石台。
水泼在青石板上,漾开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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