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把玩着子弹,又将其一并放在枪支旁边,抬眼看着行临,眼里虽是沾笑,可丝毫暖意都没有。她缓缓补上句,“行老板,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行临盯着桌上的枪,目光沉沉。在旧屋见到乔如意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没好过,眼神里更是难以描述的黑,似不见光的深海,无边无际的压力和窒息。
乔如意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唯一的解释是,他或许在懊恼沈确没能处理掉她。
下一秒行临开口了,嗓音低低的,似有几分无奈,“我不知道沈确能来找你,你没吃到亏,他也受了伤,不能扯平?”
乔如意笑了,“我没吃亏是因为我尚算有点身手,但凡一个不小心我的命就得搭进去。七名保镖外加一把枪,行老板,你的这句扯平说得可真轻松。”
“是,我承认沈确行为过分。”行临没四两拨千斤,态度诚恳,“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都行,我没意见。”
乔如意嗤笑,纤细的手指按住子弹,轻轻一弹,子弹在桌上转圈。行临抬眼看她,她眉目媚波流转,漫不经心间却乍现不好招惹的气息,他看着看着便有片刻的恍惚。
脑中的那道身影又隐隐浮现。
古阳城的风沙扬起了红衣,裙角猎猎作响,渐渐的,那道身影匿在黄沙之中,头也没回。
有多久了?
久到行临如今再想起时,都忘了被黄沙扬起的本身是红裙,还是被血染红的衣裳。
乔如意觉得他的眼神很怪。
说是盯着她吧,可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似的。目光似专注,却又深远,遥遥不可及。
心头就有异样的感觉滋生,这感觉就跟第一次与他四目相对时一样。
很奇怪的,熟悉感。
但乔如意不是个喜欢被感觉牵着走的人,她理智地问了关键,“你说你不知道沈确来找我,沈确为什么要来找我?”
行临沉默半晌,“跟乔小姐无关的事,是沈确误会了,所以把你牵连了进去,很抱歉。”
乔如意讥讽,“这个借口可真敷衍。”
“或者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力所能及的都答应。”行临看着她,“除了进古阳城。”
“我就要进古阳城。”乔如意偏不如他的愿,似笑,可下一句带着狠意,“否则你朋友后半辈子不会好过。”
行临眉心染上肃穆,“威胁?”
“不行吗?”乔如意抬起素白的手指,轻轻一点枪支,“光是持枪这一项,就够你朋友受的了吧。”
行临的瞳仁微微一缩。
“我相信以行老板的人脉,想要捞沈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别忘了,”乔如意顿了顿,语气始终不紧不慢的,“我是替研究院做事的,做的还是正经事,你朋友如此这般,真要是引起舆论的话他也不会好受吧。”
她微微挑眼,“当然,如果沈确不要脸的话也能生生扛过舆论,但是你呢?真不怕被外界挖出点无法宣口的秘密?”
行临盯着她,嘴唇微抿。
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下来了,很明显能感受得到。
两人有了对峙的架势。
忽然,行临笑了。
很轻淡的笑意浮游在眼尾,似粼粼水纹。乔如意不知他为什么会笑,心里提起警觉。
“乔小姐去了葛叔家?”
乔如意倒是坦荡,“是。”
“做什么?”
乔如意目视他,“拓画。”
行临,“拓画?”
乔如意,“拓葛叔的死形图。”
行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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