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嘴角血线浸透衣领。
垂落的眼帘遮住了他瞥向青铜桩的余光——那上面饕餮纹的瞳孔,正泛起与地心髓玉别无二致的幽光。
暴雨冲刷着祠堂飞檐上残存的辰州符,符灰混着血水在青砖缝隙里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沈默后槽牙咬碎半粒崩飞的碎石,舌尖抵着齿间腥甜故意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呜咽。
两个打手对视着将钢管抡出破风声,却在离他太阳穴三寸处突然僵住——沈默蜷缩的脊背正微微颤动,指缝间漏出的重瞳碎片倒映着他们咽喉要害。
该换班了。沈默咧开染血的嘴角,被钢管砸得凹陷的左肩突然发出机括弹开的脆响。
他像被抽去骨头的皮影般贴着地面滑出包围圈,后腰暗袋里藏着的辰砂弹丸应声炸裂。
猩红烟雾中传来钢管坠地的闷响,以及喉骨断裂时气泡破裂的湿漉漉声响。
傅九爷摩挲翡翠吊坠的手骤然收紧,吊坠表面浮现的傩面纹裂开细密蛛纹。
他抬脚踢飞燃烧的供桌残骸,黄花梨木在暴雨中炸成万千燃烧的星子。
沈默刚用膝盖顶翻第三个打手,后颈寒毛突然倒竖——傅九爷的鳄鱼皮鞋底竟凭空凝出青铜尖刺,鞋跟与青砖碰撞的脆响里裹着傩戏里的招魂调。
令尊教过你怎么跪着鉴宝吗?傅九爷的雪茄烟灰落进血泊,竟凝成三条扭动的铁线虫。
他枯瘦的手掌穿过雨幕抓向沈默天灵盖,指缝间流转的髓玉青光将雨滴都割成棱镜碎片。
沈默踉跄着以掌撑地,掌心被青砖裂缝里的青铜渣刺得血肉模糊,却在剧痛中看清那些铁线虫摆出的卦象——离上坎下,未济之相。
苏漓的银簪擦着傅九爷耳际掠过,钉入梁柱时震落簌簌朱砂。
她染血的萨满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三枚铜钱在暴雨中排列成湘西镇魂阵。
阿虎的铁拳轰向她后心时,那些铜钱突然倒转方向,将铁链绞成麻花状的废铁。
沈默趁机翻滚到青铜桩旁,舌尖舔去唇边血迹时尝到矿脉特有的硫磺味。
祠堂地砖下的龙吟突然转为悲鸣。
傅九爷的翡翠吊坠迸射血光,虚空中浮现的傩面张开獠牙咬向沈默脖颈。
生死关头,沈默碎裂的重瞳突然捕捉到梁柱阴影里半枚残缺的饕餮纹——和溶洞里那个会喷出尸蟞的机关兽如出一辙。
他故意让傩面撕开肩头皮肉,借着冲击力扑向东南角的断龙石。
九爷小心!阿龙的警告淹没在沈默撞碎陶瓮的巨响里。
藏在瓮底的雄黄粉遇雨汽化,升腾的黄雾中浮现出溶洞机关图的虚影。
傅九爷追来的脚步略微凝滞,鳄鱼皮鞋碾过满地陶片时,鞋底的青铜刺正巧卡进青砖某道凹痕——那是沈父二十年前用洛阳铲留下的探矿标记。
沈默的脊背重重撞上壁画里钟馗捉鬼图,震落的墙皮下露出半截青铜锁链。
他咳着血沫笑起来,指尖抹过壁画中恶鬼的眼睛——那里嵌着的正是溶洞机关兽的眼珠残片。
当傅九爷的掌风劈开黄雾时,沈默突然拽动锁链,祠堂地面应声塌陷成六十四卦图状的翻板陷阱。
傅九爷坠落的瞬间,西装内袋飘出的雪茄盒突然炸开,三十六根雪茄竟化作傩面木偶撑住陷阱边缘。
沈默瞳孔骤缩,他看见那些木偶眼眶里嵌着的正是父亲矿帽上的探照灯碎片。
生死一线间,苏漓甩出的银簪精准刺入雪茄盒枢纽,萨满咒文顺着簪身流淌成赤红火线。
陷阱底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阿虎抡起半截梁柱想要救人,却被反噬的傩面木偶咬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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