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蜕下的那堆残鳞碎皮,恰似一场破茧重生、历经惨烈洗礼的铁证。
青年缓过神,抬眼望向洞口两人,眼中满是戒备与迷茫,“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李伯忙抱拳作揖,“小哥莫慌,我是山下采药人李伯,这是阿勇,本想进洞避雨,不想撞见小哥化形,实乃缘分。”
青年起身,身形还有些不稳,扶着洞壁,思索片刻后道:“我名逸尘,在这山谷修炼千年,方得人形,正欲入世,却不想初时便遇二位。”阿勇挠挠头,好奇问道:“逸尘小哥,这人间复杂得很,你初去怕是诸多不懂,咋就想着入世啦?”逸尘目光望向洞外山谷,坚定说道:“我虽修得人形,却不知做人滋味,人间繁华也好,苦难也罢,我定要去探个究竟,寻那做人真章。”
李伯点头赞许,“小哥勇气可嘉,只是人间确有诸多规矩礼仪,人心善恶难辨,你这单纯性子,可得多留个心眼。”逸尘拱手致谢,“多谢二位提醒,我自会小心。”
寻来坚韧藤条、宽大叶片,逸尘悉心编织衣衫蔽体,又折下树枝作杖,怀揣忐忑,踏上出山之路。沿途花草颔首,似在惜别,鸟雀啼啭,仿若叮嘱。待那都市轮廓映入眼帘,喧嚣仿若惊涛拍岸,滚滚袭来,刺鼻油气、饭香、汗味杂糅弥漫。汽车洪流呼啸而过,鸣笛尖锐,高楼大厦仿若石林,玻璃幕墙折射刺目光芒,街边店铺招牌霓虹闪烁、眼花缭乱,行人摩肩接踵,神色匆匆或悠然,着装时髦多变,手机荧光映照着各异脸庞。
初涉街边,逸尘恰似迷航孤舟,茫然四顾。众人目光纷至沓来,讶异、审视、好奇齐聚,令他耳根泛红,手足无措。正恍惚,一辆电动车风驰电掣,避之不及的他被撞倒在地,车轮擦过衣袂,车主皱眉咒骂几句,旋即没入人流,留下逸尘懵懂呆坐,望着忙碌街景,深知这繁华背后,于他满是棘刺坎坷,可既心向人间,纵有艰难万重,也只能咬牙举步,踏入这未知尘世。
回忆
逸尘望着采药人离去的方向,直至他们的身影彻底隐没在山林葱郁之中,才缓缓转身,踱步回到山洞。石洞内,还残留着蜕变时的气息,那堆残鳞碎皮仿若无声史官,见证着岁月沧桑与新生起始。他席地而坐,思绪悠悠飘远,仿若穿越千年时光长河,往昔一幕幕在眼前徐徐铺展。
初开灵智之际,他不过是条脆弱纤细的小蟒,身量尚不及成人手臂粗细,在浩渺山谷中,犹如沧海一粟,渺小而懵懂。彼时,生存是唯一使命,蜿蜒于溪边,凭借着对水流波动的敏锐感知,伏击穿梭的小鱼小虾。
那是个阳光斑驳的春日,溪边垂柳依依,嫩绿的枝条轻拂水面,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溪水澄澈见底,水底的沙石、摇曳的水草清晰可见,小鱼小虾在其间嬉戏游弋,全然不知危险潜伏。小蟒藏身于一块半浸在水中的石头旁,只露出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猎物。它浑身紧绷,鳞片贴合紧密,肌肉蓄力已久,仿若蓄势待发的小弩箭。突然,一条小鱼慢悠悠地晃到近前,它瞅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身子,蛇口大张,精准地将小鱼一口咬住。小鱼拼命挣扎,鱼尾甩动,溅起串串水花,可小蟒怎会松口,几下吞咽,便将小鱼吞入腹中,初次狩猎成功带来的饱腹感与成就感,让它心底涌起一丝别样满足。
但成长之路从不顺遂,在草丛觅食时,它常遇挫折。草丛里,枯黄与翠绿相间,蚂蚱蹦跳、甲虫爬行,鼠蚁在草茎下忙碌穿梭。小蟒学着伪装不动,身躯紧紧贴地,与泥土、草叶融为一体,它收敛气息,耐心静待猎物靠近,舌尖轻颤,捕捉空气中猎物气息。一次,一只肥硕的田鼠冒冒失失地跑到它跟前,它闪电出击,然而田鼠反应机敏,侧身一闪,瞬间遁入旁边复杂的鼠洞,小蟒扑了个空,脑袋撞在地上,扬起一小撮尘土,满心懊恼下,只能继续潜伏,等待下一次机会。
春临山谷,暖阳似蜜,倾洒大地,繁花仿若繁星,缀满山野。漫山遍野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微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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