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绝阵悄然间迎来第八次扩张。

    相比先前的扩张，城内几乎不曾掀起任何波澜，但不是因为没有祸端产生，事实上，整个法阵范围内的草木尽数枯萎。

    无论保存再怎么完好的食物都随之化为腐朽。

    所有水源都沦为泥潭。

    生命已经画下句号，间隔不过几日。

    阵内就像是一个细菌的培养皿，短时间内造就出数百万的人口，又在短时间内彻底落幕。

    轰隆隆。

    十绝阵的边缘地带被黑暗所吞噬，仿佛无底深渊。

    杨合回光返照般意识复苏，亲眼见证城市的消亡，心底不禁生出惆怅，毕竟十绝城与前世的钢铁都市确实极为相似。

    ‘但凡阵内修士，两日内离开。’

    说话的是广成子，随即翻天印在云端撑开一个破口，仙人井然有序的从破口返回现实。

    杨合扫过满目疮痍的世界，注意到城郊天台的一个老人。

    老人身披风衣，浑身处处是化鬼的痕迹，周身五米不断有海水在汹涌，形成一个简陋的鬼域。

    阴风阵阵，吹得白发摇曳。

    十绝阵边缘坍塌的速度在加剧，十二轮太阳高升。

    老人久违的见到阳光，忍不住遮住浑浊的双眼，布满皮肤的沟壑能看出年岁已经过百。

    他正是柳志尚，散发出的气息堪比归墟境。

    在阐截两教的外人眼中，十绝阵不过一个月，柳志尚而言却已经度过几十年之久。

    “原来…我生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当初一同祛除鬼域的同僚大多死伤，驭鬼者前仆后继的镇压邪祟，结果仅仅是一场梦？

    一道道遁光没入云端，阐截两教的幸存者退出十绝阵。

    柳志尚站在时间的尽头，觉得无比惆怅，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勉强点燃已经发潮的香烟。

    啪嗒啪嗒。

    他听到楼梯传来脚步，注意到杜畅推门走进天台。

    “老伙计，我还以为你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杜畅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三十岁的样貌，作为恢复记忆的截教修士自然不受法阵影响。

    他意识到难以接触瘟真人，就在六次扩张前夕选择假死。

    “柳头儿，你与我一样都是外来的，只不过记忆受到蒙蔽，恢复后就可以离开十绝阵。”

    柳志尚掐灭香烟，眼神变得冷淡。

    “杜畅，别让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都消磨掉。”

    杜畅没有再回话，默默取出打火机为柳志尚点燃新的一根香烟，随即便打算转身。

    啪。

    柳志尚一把抓住杜畅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肤。

    “小杜，我不相信我们是虚假的，我更不相信几十年都是在做梦，你知道…知道？”

    杜畅忍不住泪流满面，几次张嘴都没有声音。

    或许他一开始是为瘟真人混入驭鬼者，但偶尔也会忘记自己截教修士的身份，与柳志尚他们奔波在全城各处祛除鬼域。

    “帮我一个小忙。”

    柳志尚从怀里取出一册皱巴巴的书籍。

    “这是驭鬼者的传承，你帮我带出去，无需传承，只要带出去就行，证明我们存在过。”

    “好！”

    杜畅大致扫过书籍记载的内容，简直似是而非。

    他只能用‘偏激’来形容。

    哪怕是阐截两教认定是旁门左道的道统，走捷近进行什么血祭，或是活人炼丹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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