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境的修行者都能苟延残喘上三百年时光。
按道理来说,此时的道休神魂不曾为岁月所败,理应是人生中最为巅峰的全盛状态,有着再往前更进一步成就人间之佛的可能。
然而他却偏偏这么说了。
“不过是两声晨昏钟。”
道休的声音里满是唏嘘。
皇帝陛下沉默片刻,接过话头,说道:“三百余年付诸东流。”
道休有些伤感,说道:“岁月不等闲。”
皇帝陛下说道:“是故当行则行。”
说完这句话,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壶酒,递了过去。
道休神情平静接下。
禅宗生出此等骇人听闻的恐怖血案,大秦再无任何理由强留他于神都,归去已成必然之事。
皇帝陛下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在今夜借月色来访,与他闲谈当年如今事,再而饮酒。
逾百年时光建立的关系,他们本就不是唯有利益交缠的盟友。
今夜将会是两人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相逢。
再见时已不再同。
为此值得一饮。
破戒又何妨?
借着微醺的酒意,这两位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开始闲聊。
自天南而地北,从太阳到月亮,史书上记载着的那些趣闻故事,佛经上值得玩味的典故,乃至于道藏上记载着的古老传说……甚至是年少时候喜欢过的那位姑娘,留在旧记忆里的鲜艳裙摆,如此这般百无禁忌。
直至太阳再次升起,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被洒落的酒水打湿,盈盈着那温暖的光芒时……这场唯有两人知晓的谈话才是真正结束。
就像观主当年于道主身死以后的背叛那般,从来不为世人所知晓。
……
……
数日后,道休大师在大秦朝堂诸公的送别下离开神都,开始启程返回慈航寺。
伴随着僧人们的离开,秋风悄然而至,神都里不再被哀悼的氛围所充斥,长公主殿下依旧被人们真实地铭记着,但生活总归是需要往前,因为没有谁能让时光留在原地等待。
就在这极短时间内,天命教又再与慈航寺为首的诸寺庙发生冲突,彼此各有死伤,陷入下风的当然是前者。
根据崭新流传开来的那个传闻,人们得知天命教的老人对那位新教主已经心生强烈不满,尤其是他本人始终没有露面,始终把事情交给那位女子代为处理。
所谓传闻,当然来自于天命教的内部。
为的不是什么,就是划清界线。
果不其然,在这个传闻泛滥过后,禅宗的态度有所缓和。
据说,双方在私底下已经有过数场相当正式的谈话,颇为充分地深入交换了意见,在某些问题上已经达成共识,或许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能放下隔阂,缓和目前的紧张局势。
然而这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因为慈航寺所希望得到的那样事物,不是坐在谈判桌上的天命教诸位长老能够给出来的。
正是如此缘故,重回慈航寺的道休大师始终没有接见天命教的长老。
慈航寺之所以愿意让事情进入这等境地,原因并不复杂,便是为了让那位天命教的新教主再无藏身之处,不得不暴露在天光之下。
与此同时,北地亦有大动静。
长乐庵庵主亲自登门拜访易水,与坐在轮椅上的老者长谈一夜,直至翌日正午时分才是离去。
谁都知道那个夜里他们在说什么,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这场举世皆知的谈话极有可能成为史书上的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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