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牛吞咽了一口唾沫,长长地叹了口气。琴声虽然弱了下来,隐隐约约地还可以听见,无论如何,这个寒冷的夜晚有了音乐,朱阿牛的大脑活络了些,而且有了些想法。
有过一段时间,朱阿牛的精神有了好转,他想继续写完那本关于赌徒的书。他打电话给胡二彪,告诉他这个想法。胡二彪显然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勉强地说:“你要觉得能写,就写吧,写好了再说。”假如胡二彪鼓励他一下,朱阿牛就会鼓起勇气写作,但他没有这样做,这对朱阿牛来说是个打击。朱阿牛硬着头皮写了两天,还是无法继续下去,也没有了兴致。他以前也不是靠写作为生,写《飞越罂粟地》完全是玩票,畅销也是运气,就是在《飞越罂粟地》热卖之际,朱阿牛也没有想过要当个职业作家,是胡二彪的软磨硬泡给了他希望,现在胡二彪很显然已经放弃了他这个废人。胡二彪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深知现在这年头,一个作者,无论你当年再火,过两年要是没有新作品,或者没有什么能够吸引眼球,很快就会被湮没,被遗忘,最多在饭桌上被谈起来,人们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说:“那人火过几天。”
小说继续不下去,朱阿牛陷入了困境,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了行尸走肉了。有个朋友对他说:“你还是去找找建国路中学的校长吧,看能不能回去教书,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的老本行,你现在状态好多了,和学生们在一起,对你的康复或许更加有好处。”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试着在家里讲课,仿佛面对一教室的学生,可讲了几句就无法讲下去了。试了多次,都一样,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教师的能力。朱阿牛十分沮丧,根本就没有勇气踏进建国路中学,去面对同事和学生。朱阿牛心里十分清楚,要让自己彻底康复,积极面对生活极为重要,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是要真正做到,却是那么的困难。朱阿牛不能坐以待毙,在暗无天日的家里渐渐腐烂掉,最后变成一具长满蛆虫的腐尸。
他再一次想到了胡二彪,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最熟络的人。
那天一早,朱阿牛就从床上爬起来,其实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好,起床时,昏头昏脑。即便如此,他也打起精神,刮干净胡子,梳好头发,找了一套干净些的衣服穿上,就出门去了。他清楚胡二彪的出版公司在哪里,在虹桥路的一个创意园区里,胡二彪带他去过,记得是进了创意园区左边的第二幢红色小楼。朱阿牛觉得坐地铁去比较方便,就到离家十五分钟路程的地铁站,挤上了地铁车厢。车厢里挤满了赶去上班的人,每个人都神情紧张、严阵以待的样子。朱阿牛躲在一个角落里,心里忐忑不安,所有的人都令他恐惧,他不敢和人对视,别人挤他,他也不敢吭气,宁愿被挤扁。就是这样,他还被一个肥胖的女人瞪了一眼,被她呵斥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挤什么挤?”朱阿牛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躲避着她,像小偷碰到了警察。
下车后,朱阿牛一下子觉得放松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创意园区走去。不过,他还是想,如果胡二彪接纳他,给他一份工作,他能不能受得了这每天两趟,每趟半个多小时的地铁之旅呢?想这个问题有些矫情,在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在过这样艰难的生活,可是他真的这样想了。来得有点早,前台那个短发漂亮姑娘让他在接待室里等,他问她,胡总什么时候能到?姑娘笑了笑说:“那不一定,可能会准时来,也可能会晚到,不过,胡总一般不会超过十点到公司的。”姑娘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就坐在那里等待。
九点多的时候,胡二彪才出现。
他看到朱阿牛时吃了一惊,像是看到一具僵尸,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冷漠地说:“到我办公室去吧。”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关上了门,说:“随便坐吧。”朱阿牛虽然坐下来了,可是感觉到椅子上都是刺,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在此坐多久。胡二彪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说要写完小说吗?来干什么?”朱阿牛壮了壮胆子说:“实在写不下去了,我想等我完全恢复后再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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