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朱阿牛又抱紧了她。王小四说:“好了,我去弄吃的,吃完饭,你再抱着我睡,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朱阿牛这才松了手。其实,从这天起,他们的感情就开始有了裂缝,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感觉到而已。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朱阿牛不下十几次歇斯底里地朝王小四吼叫,王小四一次一次地在他忏悔后原谅他,认为他只是没有走出车祸的阴影,等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但这只是王小四淳朴的愿望,她没有料到,最终等待她的结果,是分手。
就在车祸后的第九个月的一天,发生了一件王小四意料不到的事情。
那天,朱阿牛正常地去上班,当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突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眼前出现了一团火球,那团火球发出尖厉的惨叫,火球滚向了那辆红色的跑车,跑车撞向红色的火球……朱阿牛口干舌燥,惊恐万状,瑟瑟发抖。他站在讲台上,那张脸扭曲着,嘴巴张得很大,十分的吓人。学生们惊叫着逃出了教室。这事情惊动了校长,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和蔼女人,她来到了教室里,对惊慌失措的朱阿牛说:“朱老师,你怎么啦?”朱阿牛喃喃地说:“我看到了妈妈,我看到了妈妈——”校长把他带到了办公室,给他倒了杯茶。喝完那杯茶后,朱阿牛才缓过神来。他回到学校不是很久,但是教学特别不理想,校长早就想找他谈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校长就让他先回去休息,等情绪好了再说。离开校长办公室时,他惶恐地问:“校长,你是不是要辞退我了?”校长说:“你还是先回家调整好情绪再说吧,你的课我们先安排别的老师代着,到时我们再好好商量。先别想那么多,好吗?”
朱阿牛茫然地走出校长办公室,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离开了学校,从那以后,朱阿牛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建国路中学,从此失去了这份体面的工作。也就是这天,回到家里后,朱阿牛内心一阵一阵的恐慌,喃喃自语:“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妹妹不要我了,学校不要我了,学生们也不要我了,我是个废物,无用的废物。”这个时候,他没有想起还在面馆辛辛苦苦卖面的王小四,很多美好的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那只邪恶的老鼠又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肆意地撕咬着,发出尖厉的声音,那尖厉的声音好像在对他说:“活着有什么意思,活着有什么意思,死亡才是终极的目的。”朱阿牛自身在抵抗,内心的自我在说:“不,我不要死,不要——”可是,他自己内心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很快就被尖厉的声音吞噬。
朱阿牛绝望地睁大眼睛,大口地呼吸,漫天盖地的黑暗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关好门窗,拉上窗帘,走进了厨房。他站在燃气灶前,瑟瑟发抖,涕泪横流。不,不,不能这样——他的内心还在抗拒,可脑袋里那邪恶的老鼠继续在撕咬,根本就不给他抵抗的力量。他颤抖地伸出手,拔掉了连在燃气灶上的皮管子,打开了燃气灶的阀门,燃气哧哧地冒出来。他木讷地走出厨房,也没有把厨房门关上,来到客厅,颓然地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天然气从厨房进入了客厅,渐渐地弥漫。
朱阿牛闻到了那古怪的味道。渐渐地,平常难闻的天然气在虚幻之中变成了一种妖冶的迷香,他在妖冶的迷香中沉沦,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不能自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越来越迷乱。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有个人站在面前,瞪着凌厉的眼睛,愤怒地说:“你这个孬种,怎么能够这样?”那是妹妹朱阿芳,她的脸是惨白的,就像一张白纸。他淡淡地笑了笑:“你管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死了也还要管我?我很快就解脱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见妹妹的样子,他只想静静地等待死亡。
他感觉到了痛苦,浑身抽搐,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疼痛欲裂,在他的周围,有许多老鼠在吱吱冷笑,也有人在哭泣,哭泣的人是谁?他隐隐约约地记起了王小四,是她在哭?是的,她在哭,这是世上唯一一个会真心为他哭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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