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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寒露(一)(3/4)

影子,尤其是那一株葡萄架。

    暮色将至时,贞仪终于得闲,得以坐在葡萄架下,拆看陈凝田留下的书信。

    信中先是再三央求贞仪要等她从山东回来,她最迟十月初便会折返。

    后半部分则是道,若贞仪实在等不及她折返,便请替她带一句话回金陵……

    那是近乎郑重的托付,也是陈凝田第一次真正向好友直言吐露心迹,她托贞仪向王介带话,大意为——不管他今年秋闱能否中举,都要记得来提亲,越快越好,只要他开口,她无论如何都会求得家人答应。

    秋日夕光洒在信纸上,映出女孩子字里行间的坚定与热烈。

    贞仪很难不为之动容,脑海中旋即浮现出二哥哥那张自尊自持的面孔。

    贞仪将信纸仔细折叠整齐,收回信封内,拿手压在膝上,出神地抬头,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了葡萄架角落处挂着的一张蛛网上。

    目光微聚间,贞仪恍惚间觉得脑海中的二哥哥化作了这余晖中的一粒微尘,和万千微尘一同沿着这蛛网漂浮攀附,奋力往上游走。

    万千科举者的命运如同这蛛丝,二哥哥与宛玉之间的情意也似这蛛丝,他们紧守着世俗礼节,相隔千里,仅凭这一缕纤细晶莹的心意连结。

    人人如微尘,命运似蛛网,个人前程,家族荣辱,婚配嫁娶,都压在一根又一根细细的蛛丝上。

    恍惚间,贞仪觉得这好像不太应该,天下这样广阔,大清这样富有,为何这天地间的子民想要往光亮处去,却偏偏只有这蛛丝般脆弱艰难的路可走?为何万千人的命运都只能系在蛛网之上?这规则也在天地之列吗?

    贞仪尚无法参透这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真理本相,茫茫然间,她此时亦只能祈盼着二哥哥能够中举,二哥哥这样努力,本该考中的。宛玉这样真诚明亮,也该得偿所愿,少经历一些命运的刁难。

    在小院中安置下来数日后,贞仪随着祖母受多兰夫人相邀,去了一趟将军府。

    贞仪未能见到宝音,宝音已经出嫁,此时远在蒙古,且因有了身孕已临近生产之期,无法颠簸远行。

    嫁了人的宝音已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娶了妻的额尔图还是老样子,贞仪和多兰夫人来到马场时,只见额尔图在与好友们赛马驰骋,身为男子,他可以永远留在这片马场上,永远这样意气风发。

    再见贞仪,额尔图并没有太多不自在,他将贞仪上下打量一番,又看向贞仪身边的猫,依旧随性地问:“……还是先前那只?很多年了吧,竟还活着?”

    橘子懒得理会,不拿正眼看他。

    额尔图与贞仪往马棚的方向去,途中拿不经意的语气问:“听说你还未定亲?怎么,是未曾挑到合意的么?”

    贞仪:“就要定下了。”

    额尔图一愣,“噢”了一声,又走了七八步,问:“……那人如何?做什么的?你们金陵的文人?”

    贞仪只是摇头,未曾多言。

    额尔图私心里觉得那人必不可能比得上他的家世样貌,所以她才羞于详说吧?

    可是转头看去,身侧的女子神态自在从容,气质若山花朝露,不见分毫局促。

    她当年曾对他说,让他不必等,她不会来——而今她即便重回此地,却仍不会来。

    额尔图心头有些发闷不甘,只觉始终无法占据半点上风,只是他的心绪起伏到底不比当年那样强烈了,到底只嗤笑一声,玩笑般道:“你还和从前一样,竟没太多变化。”

    “这样不是很好吗?”贞仪也转头看他,笑着反问。

    她倒当真很想像他一样,永远不必有太多变化。

    多兰夫人让人牵了德风来,笑着与贞仪说:“上马吧,陪我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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