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逸群这一笑顿时打散,红唇秀口微微嘟起,解说道:“那时候正流行《义妖传》。我们归家院姐妹们唱的可是冯老先生改过的本子,当然要常拿出来招待贵客。”
钱逸群抚着胸口笑了笑,道:“算了,别唱这个,想想白娘子被压在雷峰塔下二十年,太悲剧了。”
“耶?他们不是一家人升天做神仙了么?”杨爱好奇道。
“唔,这样啊……”钱逸群干咳一声,“我还是想听你唱那首药材歌。”
“咳咳。”
一声干咳在门前想起,不用看就听得出是徐佛的声音。
杨爱迎了上去,叫了声“妈妈”。
钱逸群微微动了一下,表示身体不行,无法行礼。徐佛上前在床边坐了,玉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按,道:“道长不用多礼。”
钱逸群笑了笑:“又劳累姐姐来看我了。”
“看来道长今日气色不错。”徐佛笑道,“论难之前就想找你说话,今日总算不用拖下去了。”
“哦?可有什么事?”
“有三桩事。”徐佛道,“你可知道胥口的澄园?”
钱逸群回忆了一下,道:“唔,好像听说过,要过了灵岩山再往西山走,好像是有个大园子。”
“我与贞丽本想把拙政园买下来的,不过那里实在年久失修,荒芜遍地,一时住不得人。再者是王玄珠公抢先一步,已经买了东园,改叫归田园居。我想你大约不想让父母与他们做邻居,便作罢了。”
钱逸群点了点头,心道:其实我不介意跟王心一做邻居,我是真想让拙政园姓钱啊!
“澄园也是修得极好,屋舍都是现成的,搬去打扫一番就能住了。”徐佛道,“只是离城有些远,不过离太湖很近,倒是个休闲养生之处。我们还找风水先生看过,那条一箭河正好可以带财运贵,若是在那里安家,两代间必改换门庭,成就高门。”
“这么好,人家为什么要卖呢?”钱逸群问道。
“澄园本是会稽沈公修了给他家大少爷读书用的,谁知他家那位大少爷不知道发什么疯,偏要凑钱下海。你也知道,海商固然利润大,风险却也不小,沈家老爷怎么同意?便掐断了沈公子的银钱。沈公子也是狠心,直接先斩后奏连园子都卖了,仍要凑钱出海,还说海外有遍地黄金的仙岛,叫什么亚美利嘉的。整日疯疯癫癫,以前还是个好人呢……”
钱逸群没想到徐佛一下子这么多话,也不知道她憋了多久。不过澄园的确不错,依山傍水,临太湖不近不远大约四里路,既不受潮,又能随时享用太湖风光。
而且这个沈公子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以自己读过的历史书来说,明朝还没人能远航美洲大陆,看来这位沈公子前景不妙啊。
不过……
“虽然我与这位沈公子素不相识,但是听姐姐这么说来,他却是个行出于众的妙人呢。”钱逸群道。
“啊?”徐佛干笑道,“他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都说他若是安心举业,明年春闱势必能中进士的。十八岁的少进士,何等前途?他却偏偏要去找个千万里之外的大岛。”
“华夏多的是进士,却少这般勇士。”钱逸群叹道,“他若是要图财,跑船去日本朝鲜就够了,何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见此人颇有胸襟。话说……”钱逸群从身边金鳞篓里摸出一枚氤氤氲氲的珠子,交给徐佛。
“这是?”
“镇水珠,”钱逸群道,“应龙遗蜕所化,能平息波浪,正好送与那位沈兄。”钱逸群道。
“应龙……这!一定十分珍贵吧!”徐佛眼界并不小,却还从未见过镇水珠这样的稀世珍宝。这珠子放在手心上,就如托着一团温热的水球,能感觉到其中的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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