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说什么,裴耀卿在他这里,算是够坦诚了。
也是啊,真要设身处地,到底是为私还是为公,或许很多人都会做出利己的选择,人的第一想法,往往都是先考虑自己。
那么愿意为国家考虑的,自然是值得敬重的。
所以李琩对韩朝宗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刚才已经听路过的人说,韩朝宗的胡子都烧焦了,可见是亲自上阵。
这时候,裴耀卿忽然闭上眼睛,鼻子深深嗅了几口,随即双手抬起,手掌在四周的缓缓摆动。
李琩表情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对方的手势,颇像是打麻将的洗牌姿势。
片刻后,裴耀卿睁开眼:
“要下雨了。”
李琩一愣,第一时间看向天空,黑漆漆的满是浓烟,根本看不清今晚到底是晴空还是阴天。
“这是什么技巧啊,裴公教教我,”李琩道。
裴耀卿笑道:
“去了西北一趟,没学会吗?军中大多人都懂的,骤然起风,风中又带着湿气,便是雨水前兆。”
“受教了,”李琩点了点头。
大概半个小时后,天宝元年的第三场雨水,绵绵而下。
脸上像是抹了一层锅底灰的吴怀实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一家铺子前湿漉漉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
这场雨来的急,初时雨大,渐渐便小了,但是对于控制火势,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天色渐明,除了必须留守火场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要去右相府点卯了。
这么大一场火,内侍省并没有通知常朝,可见圣人并不在意。
也是,长安城自打隋文帝杨坚建成之后,几乎每年都会走水,不是什么新鲜事,正是因为频率太高,所以长安才会遍地望楼。
李琩的左卫仍在现场,他自然不会离开,溜溜达达便看到了街角的吴怀实,于是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严武正巧也来了,远远的见到李琩后,一脚踢开一家铺子的门面,进去拿出一团坐垫,在李琩屁股坐下的同时,他手中的坐垫分秒不差的放在了李琩的屁股底下。
吴怀实惊讶的望着这一幕,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了的屁股,挑眉道:
“我的呢?”
严武一愣,转身就往铺子里跑。
“回来回来,说出口就没意思了,”吴怀实不耐烦的将严武召回来,问道:
“那边什么情况?”
严武先是看了看李琩,随后道:
“幸哉幸哉,东市署没事,但是韩朝宗被呛着了,人已经昏过去了,左右金吾,死了七个,一个是被烧死的,剩下的窒息而亡。”
吴怀实很少生气,眼下却也是咬牙切齿道:
“王八蛋,敢在东市放火,这胆子可真大,那么牵扯的事情必然也不小。”
说罢,吴怀实看向李琩道:
“金铺是裴夫人的产业,她没有来吗?”
李琩笑道:“应该快来了,夜里有宵禁,里坊又不开门,她出不来。”
“你没给她弄个行走牌籍?”吴怀实问道。
李琩道:“她夜里行走干什么?不合适吧?”
丈夫还活着,她在长安夜里出没,传出去终究不好听,毕竟老裴家在长安上班的人太多了,保不准遇见个认识的。
主要是武明堂给人的印象太过独立,又很强势,所以大家都认为裴敦复降服不了自己这个小娇妻,那么自然会关注武明堂的作风问题。
“铺子里一个活口都没留,地上有火油的痕迹,她这是得罪谁了?”吴怀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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