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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邯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被裴璜打断,裴璜看了看一旁的张桓,开口道:“四公子,老令公临终之时,你是在场的,他老人家到底说了什么,你也都听见了,如今当着大公子的面,你转述一番罢?”
张桓脸色有些发白,他抬头看了看裴璜,又看了看自家兄长,只听张邯沉声道:“这里是我们剑南军中,不管什么事情,大兄都能给你撑下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桓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声音有些沙哑:“大兄,父亲说,父亲说……”
“要一切以朝廷,以陛下为重,不得与禁军生出冲突,要替朝廷,守好剑南道。”
“如果,如果朝廷要接管剑南军…”
张桓脸色苍白:“父亲说,让大兄交出兵权,带着我们一家人,返回老家去…”
张邯闻言,沉默在了原地。
这的确是他那个父亲,能说出来的话。
张琼与韦全忠一样,也是底层出身,被先帝一手提拔,一路做到了地方上的节度使,不过他跟韦全忠却是两个极端。
韦全忠唯利是图,心里对武周朝廷,已经没有了任何敬畏,而张琼这个人,还是满脑子忠孝仁义。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明明可以在西川小朝廷里做个权臣了,但是依旧真心实意的愿意交出这个时代最为贵重的兵权。
并且,不需要任何条件。
单单这一点,整个朝廷上下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要说如今这个西川小朝廷了,哪怕是先帝在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他这般忠心不二。
张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抬头看了看裴璜,裴璜正要说话,一个中年汉子,一路连滚带爬奔进了帅帐里,他身上全是鲜血,抬头看了看张邯,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不止。
“将军,将军!”
张邯见他这个模样,也是大惊失色。
这是他手底下的都尉,奉命镇守葭萌关。
“怎么了,怎么了!”
张邯大步奔到他面前,十分失态:“让你镇守葭萌关,你怎么跑到成都府来了!”
这都尉擦了擦额头的鲜血,竟真的留下了几滴眼泪,他垂泪道:“将军,那些江东军,那些江东军…”
“全部都是疯子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
因为不到半个月的葭萌关之战,给他留下了太可怕的回忆。
江东军,一个都尉营接一个都尉营,朝着葭萌关发动猛攻,一个都尉营退下去,另外一个都尉营立刻增补上来。
十几天时间,猛攻日夜不停,从来没有止歇过。
更要命的是,这些江东军,统统悍不畏死,哪怕眼睁睁看着同袍战友倒在身前,后面的江东军也会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冲上来。
他亲眼看到,有江东军,倒在地上,几乎已经被腰斩了,双手兀自挥动兵器,犹自伤了一个己方的将士,这才倒地身亡。
这就是战斗意志高昂的表现。
十几天的饱和式进攻,完全超出了一千守军的承受极限,硬生生啃下了号称天险的葭萌关。
这都尉跪在地上,似乎是回想起了葭萌关的战事,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将军,葭萌关…”
“已经被江东军攻占了。”
他低着头,咬牙道:“如今,江东军正在进占整个剑州,用不多久,恐怕剑门关也…”
听到这话,张邯终于勃然变色。
一旁没有回避的裴璜,脸色也猛然变得苍白。
张邯抬头看向裴璜,声音沙哑:“裴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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