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如同连绵雪海。秋风乍起,雪白的芦花翻起一层浪潮。徐竹琛心荡神驰,向后一仰,在肖楝一声短促的“竹琛”中,她半个身子从树上翻下去,两脚却灵巧地一勾,稳稳勾住树杈,从树枝上倒吊下来。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她的身子荡荡悠悠的,声音却中气十足。枯黄的槐树叶落在她脸颊上,她伸手抓住,轻轻一用力,叶片飞到肖楝怀中,稳稳落入她的手心。
肖楝看不到眼前的美景,却能感受到徐竹琛的感觉,她捏住叶片,索性闭上眼睛,倚着树干笑道:“悠悠兮江水,长风逝兮芦花飞。遥遥兮故园,虽万里兮吾亦相追。”芦花堆叠,云絮滚涌,徐竹琛倒吊着,眼前是美不胜收的画卷,耳畔是肖楝的声音。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脚下一蹬,从树枝上翻身落地,手上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剑。
她这把剑名为“湛露”,取名自诗经的《湛露》一篇,“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宴宴夜饮,不醉无归。”但她并不爱喝酒,此名该作何解,便难坏了江湖上那些喜欢打听八卦的“百事通”。
鲜有人知,这湛露二字只是为了与她的字相对应。徐竹琛字嘉淇,是肖楝所取,她不常在外提起。这“嘉淇”二字亦是出自诗经《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淇水端竹比兴,又以玉石比拟端方君子,如今这两者都被肖楝用以夸赞徐竹琛,令她实在无法更满足了。
只见湛露剑缓缓出窍,周身寒气翻腾,已然凝结起一片细小的雪花。徐竹琛执剑在手,忽而飞腾如飞鸢戾天,忽而回转如彩灯团团,忽而凌厉如激流飞湍,忽而冷练如寒江覆雪。肖楝闭着眼睛,仅仅从周身翻腾的剑气和耳畔的剑啸,便感受到了徐竹琛剑法的精妙绝伦。她一直听到徐竹琛结束最后一式,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吟诵道:
“月娥来自广寒宫。步摇环佩丁东。戏鸾双舞驾天风,雪满云空。
“一剪玉梅花小,九霞琼醴杯浓。凤箫千载莫匆匆,且醉壶中。”
她盯着徐竹琛,眼中的钦佩毫不加以掩盖:“竹琛,这是你自创的剑法吗?可是名为‘广寒剑法’?”
徐竹琛大喜,脚尖点地,白衣秋水不染尘,几步跃到肖楝身侧的树枝上,稳稳站定:“阿楝如何得知我心中所想?莫非你真是我肚中蛔虫,又或者你能看出我的念头?”她收起湛露剑,两手合作一处,蹲在肖楝面前问道:“若是如此,阿楝猜猜我手中写的是什么?”
肖楝将左手的戒指微微一转,蓝光闪动,徐竹琛只觉得掌心一热,抬头便撞上她坏笑的眼睛:“无论是什么,现在都只是一滩水了。”
徐竹琛也笑起来,手掌一用力,那点水痕也被蒸发无踪。她正要和肖楝诡辩几句,却见肖楝轻轻盈盈从树上跳下,唤来马儿,从褡裢里取出来了一把剑。
这是徐竹琛为肖楝准备的,剑身黑红二色相间,是为陨铁所铸,故名为“星陨”。虽说肖楝受各种限制,尚且不能用长剑,但平日里拿着装装样子,也足够吓退一批宵小了。
这会子肖楝解下袖中小剑,拔出星陨,徐竹琛心中有些不解,却也激动起来,对接下来她的举动隐隐怀抱起一份期待。
却见肖楝单手握住星陨剑,试探性地抚上剑尖,确认了剑的长度,这才将剑身抬起,利落地挽了个剑花。
紧接着,星陨寒芒一闪,剑身扭转,以凌厉的攻势劈出一击。肖楝脚步迅疾,几个旋身,剑芒随她的动作而上下翻飞,寒气四溢,雪片飘飞,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剑身起落,剑招连贯,徐竹琛一动不动地看着肖楝,心中的惊喜简直如同几万只趋光的飞蛾,恨不得撞破她的身躯,飞往肖楝周身。
一招一式、一步一息,或有滞涩之处,却瑕不掩瑜,分明是徐竹琛方才的“广寒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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