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请坐。”
风慕白再开口。
这回龚英叡终于坐下。
“现在多事之秋,本座便不与你客套,有事请直说吧。”
风慕白直视他,没有动茶具。
“此来第一件事,是为了先家君正平侯。”
龚英叡深吸口气,回视茶盘对面力量千百倍于自己的地榜宗师。
“家君为王庭奔波死于非命,如今王上薄凉不愿见我龚家人,只能寻中丞要个说法。”
但不论他面上如何不动如山,心脏加速的跳动都瞒不过旁人。
“侯爷一受王上请托,二急嫡女血仇,愤然拔刀却不济于时运,横死反贼之手,本座甚哀之。”
风慕白语带沉痛。
“如今王上先失王妃其爱,又失国丈其亲,既悲且伤,故不愿见人。”
这几句话说得工整平缓,恰到好处。
只是他未免把王庭的关系摘得太过干净,以至于龚正平之事仿佛只在私人。
龚英叡肉眼可见地失望,但没有反驳——在大事上,千面风中丞从来不与人讨价还价。
“既得此言,那便只有第二件事了。”
龚英叡绷紧脸庞,有一种宁折不弯的刚毅。
“龚家希望阖族南迁回昭县,请中丞准许。”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风慕白不得不允,不允便是不道无德。
“为何?”
风慕白终于有些错愕。
“族内上下所愿。”
龚英叡知道自己答非所问。
但他没有进一步解释,也不好解释。
若说百胜军兵锋南压,云岚城危急,那龚家作为臣子自有义务留下来守御。
若说天风军开始在城内抓人血祭,龚家忌惮惊惧,那便是不信任王庭。
言语之虚,掩饰不了离心离德之实。
“暂避还是长迁?”
风慕白沉凝片刻,往下推进话题。
“长迁。”
龚英叡即答。
风慕白颔首——既然是大族长迁,必将带走大量金银钱粮车马。
“龚家在王庭与天风军任职的人呢?”
他问。
“自当继续为王庭履职。”
龚英叡回。
“他们的家人呢?”
再问。
“族里现下的打算是一并走。”
再回。
龚英叡等待对方提要求,但老中丞对这些细枝末节似乎毫不关心。
“时局不易,你我两家可能共渡难关?王庭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
风慕白收拾心情,语重心长作最后一劝。
“先家君将会在昭县下葬。”
龚英叡回道,眸中终于浮出少许未压住的愤怒。
“决斗不胜便出手暗杀,这事终究不光彩,龚家不会往外说。”
他补了一句。
“好吧,本座知晓了。”
风慕白深长地叹了口气,仔细打量对坐之人的眉眼。
“你且回吧,两日内便会有回应。”
······
一日后。
夜幕蹒跚地跨入淮阳王城。
二十年如一日,风暴岚山闪烁回旋、顶入云层,仿佛巨兽沉海后的漩涡,自人间抽取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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