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探访估计,凉州耗羡比例足有三成往上;若是一举清缴,哪怕算上要返还的养廉银,也足以省出两成半。”
“这相当于每年给朝廷增加二百万两赋税!”
“如此天功,谈何容易?”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但以制台的分量,莫说烟花筒,火焰山也镇得住!”
声音坚决。
靳子明睨他一眼,颤身发笑。
“我只百二十斤,皮包骨,哪来的分量?”
他用嶙峋手指点了点浮凸颧骨,打趣道。
“制台虽瘦,却心如金石,骨似铁打。”
衡巍回得认真。
“澄清天下,必在制台,必在殿下……”
十二字说完,恰好摆钟鸣响,整点报时。
钟声散去,室内一时幽然。
就在两人各自发怔的时候,书房外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靳子明虚无的目光霎时凝聚,腰背一发力,便将整副骨架撑满。
“进来。”
与刺骨冷风一同入内的是舟楫署的漕正。
“牛饮泊的沉船捞上来了。”
他禀报的理应是好消息。
面色却分明沉重。
“说清楚。”
靳子明沉声道。
“船里的东西与之前想的不一样。”
漕正回道,笑容勉强。
“是不是少了一部分?”
衡巍眉头一挑,问道。
“私盐遇水自然是融了。”
“衡主簿,货舱是满的。”
漕正的笑容越发惨淡。
“只是没有铁甲,全是麻布……”
衡巍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去看靳子明。
后者面色不改,望了漕正一眼。
“那这个案子分量就小很多了。”
“麻乃贱布,可欠不下太多的税。”
他伸手取了石壶,笑着倒了两杯茶水,分别推给两人。
“制台,还不止如此。”
漕正咬了咬牙。
“船刚上岸,伏波行那边就来人往署里送了份税引——这批货竟是完了税的!”
听了这话,衡巍的额上霎时沁出了汗。
“怎么可能完了税?”
“如果货没问题,王景龙为什么要和缇骑动手?”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用凶狠的语气说出两个反问。
漕正嘴唇嗫嚅,没有回话。
衡巍也不是真的需要别人作答——他去扶桌面,手却不小心按空,跌回椅中。
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此事我已知晓,辛苦了。”
靳子明对漕正说道,语态平和。
“给‘泉中君’的仪程再加五成;他这两日若要走,劳你替我致歉,恐没时间相送……”
后者领命而去,步子急,甚至忘了带上门。
冰流穿屋,轻易盖过暖炉。
唯独钟摆的咔哒声不停,好似战鼓。
靳子明与衡巍两人不约而同起身,一前一后出门。
没有人说去哪,各自只管迈步。
天外风劲。
飞云龙蛇变化。
连过两处庭院,靳子明一把推开门,入了侧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