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这样期盼那些人快些来。他们来了,搜查一番,若找不到我,走了,我便可以出来。尽管还有风雪,但总好过埋在雪里,仿佛我自己给自己挖了坟墓。
身上的颤抖不受控制,好在外面北风呼号,雪地上的一点点震颤并不惹眼。
“她掉下去了?马还在这里。”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
“你小心点。”
“等等,这儿有脚印。”
“她还真有胆子往上爬,这么冷的天……”那人打了个喷嚏,“我们封山,明天一早她就冻死了,何必再费心找。”
“混账,她的命有什么要紧的,天师要的是那胳膊!”
天师?是伏契那边所说的祥瑞吗?他们,也要即墨的断臂?我咬了咬唇,却咬不住那寒冷的颤抖。那边若有真龙降世,确也会这样做,毕竟负屃的话中意味,几乎是将天下都寄托在我与这断臂上了。
“我们找过那么多回她房间,哪次找到那只胳膊了?肯定在她身上。”
他们找过我房间很多次,一路上,也并非一夜两夜的事,我并不吃惊。只是那断臂,每晚并不在我身上。平时,我根本不忍心去看那青紫色的手臂,只有到了下一处驿站,添加冰块时,才会打开匣子看一眼。
我每到一个住处,总是要将那床榻上挖出一个孔洞,并不穿透木板,只掏空一半。大小恰恰能将匣子嵌进去,若铺好床褥,夜里又有我的厚实的锦被遮掩,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事我做了很多遍之后,已经驾轻就熟。明明从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双手,也能用匕首劈开木头。
每晚睡时,我的手总是搭在这木匣上,轻微的响动都能将我惊醒。也因此,他们一次次尝试寻找都没有成功,一直到今天,他们泄露了行迹。
我不敢闭上眼睛,看着空茫的雪越积越厚。
“我们上去找,驿站里没什么好马了,老三,你把这马带下去。她该死的把马都放走了。”
很好,又少了一个人。
我听见了马不情愿的嘶鸣,男子难听的唾骂,还有脚踩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前行的声音。许久,四周都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连别人行进的声音,都一点点远去微小。我双眼迷离,身上很冷,却无法钻出雪地。我知道,我该出去了,他们不会离开这里太久,我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四肢都已经僵硬麻木,我拼了全力,手掌却连拳都握不上。
或许,我便只有这样,睡过去,死在这雪地里?天灾逃得过了,却栽在人祸上。
“不许死,你说过,不会留一朵紫菀花给我。”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惊醒了我游离的深思。这样几乎没头没尾的话,却让我心口狠狠抽痛起来,一瞬间,这痛楚便传向四肢。
我挣扎了一下,推开压在身上越来越厚的雪,费力的抬起身子,许久才找到了脚的位置。
廖魇,站起来,站起来……
我一遍遍对自己说,那一双麻木的腿才渐渐有了知觉。
可我才屈腿蹲在地上,便一个不稳,头重脚轻,猛然摔了下去。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滚落。
看似平滑的雪地之下,满是碎石尖角,棘刺枯枝,身子从上面扫过,便有勾扯皮肉的疼,仿佛那些地方都有倒钩,勾走了我的皮肤筋肉。
不知道身子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时,左腿已经断了,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拧在右腿旁边。我很知足了,这样的一条路,没有把命丢去,我很知足。
不能每次都指望负屃来救我。
我撑起身子,僵硬的拂去衣裙上的浮雪,柔软的中衣已经冻硬,敲击的时候会有回响。
骑马要两天的路程,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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