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比鬼方更加骁勇的军队。
我看过他作战,也想象过他作战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在战乱的时候,在他身边,和他在一匹马上。
即墨东离,这个人,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手边。
父亲的尸体运回京师的那天如此,自祖坟家庙跌跌撞撞回来时如此,被架在火上几乎烧死如此,被关押被鞭打时如此,就连今天也是。没和他说过一句可怜的话,他总是自己将手伸过来,无论多少次被我拒绝,他总是多伸那么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住我。
我知道,这份感激,到了天亮,便会消亡殆尽。
我是如此冷血,这,他也知道。
“有我在,不许你怕。”他仍旧和我说着话,仿佛眼前一切,刀剑无眼,都无关紧要一般,“那天躲在那里偷看我带兵,不是没把你吓跑吗?”
他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他什么都知道。
他当时那般专注,连喷涌的血都浑然不知,却知道我在看着他。
我在看着他……
我忽然一愣。
舆图!舆图上少了什么,我似乎知道了!
推开他的臂膀,我仰起头,给了他一个眼神,飞快的从他手中扯过马头,不该恋战,不该执着于眼前这场小小的骚乱!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
“毛腿儿,挑你最快的人跟上来!我回来时,这些鬼方兵,一个都不能跑!”他又一次高声下令,任由我左右着长风的方向。他完全的信任我,从未想过,我是否会将他带到悬崖。万一,是我想错了,贻误战机,几乎是兵家最痛恨的事。到时,他还会将手递过来吗,又一次的?
没有时间再想,已经到了这一步,退无可退,他相信我,我也必须如此。
长风飞快,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山石交错之地,这是我当时看他行军的地方,躲在这里,恰好避过了骄阳,于我正是合适。
自那石缝缺口望去,月色下,是一条小径,正有一行黑影不停的移动着。
果真如此!
舆图上缺少的,便是这一片乱石。连每一条清溪都有着注解的详尽舆图,却舍弃了这片乱石滩。即便有人拿着舆图比对,也定然将这一处错误略过——这里地势太陡,鬼方善骑,在这里根本无法前行。然而,就是这里,只有这里,能够看到那条小径,隐匿在丛林深处,隐匿在夜色里。
我回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眼眸,鹰一般尖锐,从我手中接过马缰,没有半分迟疑,脚蹬马腹,飞快的追缉而去。
营地的夜袭只是一个幌子,八思尔吉裕,现在正在眼前!
没有马能够快过长风,即便是以出产良驹闻名的鬼方。只是这样长的路径过来,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长风一马当先,毛腿儿等人的马固然是一等一的好马,只是此时却一直远远地在后面,跟随不来。而我们,离鬼方越来越近,虽然八思尔吉裕是仓皇出逃,所部却仍有百千之众,这些人,又定然是他亲信的高手,若只有这两人一骑追上,他一人或许还能当即勒马离开,只是,添了一个我,到底是要连累他。然而若是缓下来等着毛腿儿一部追上,这绝佳的时机,便要从手中溜过。他与鬼方僵持了这么久,搭进了多少兄弟的性命,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机会溜走么?他是个不惜命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命。
我挣扎了两下,想要提醒他当前的局势,让他放我离开,下了马,没了他,鬼方人不会放过我,但再不会连累他。他却将我按住,附在我耳边说:“怎么,白鹿白龟便是天降祥瑞,你便不是?我还就不信,有你在身边,阎王爷还敢派些个魑魅魍魉牛头马面来?”
自小到大,有人骂我妖魔,有人说我是祸患,有人就用他才说的阎王手下的那些喽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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