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姻缘呢。”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大惊失色,“小钟,你莫不是开窍了吧?”
我很委婉地红了红脸:“只是觉得面善。”月老上前一脸担忧:“你是有些年头的钟神,奉旨守这钟楼,半步也离不得,报时佑安驱邪,别生得那些旁的想法,免得是非。”
老家伙神仙做久了,说话倒颇准了几分。
是非出在殿封三日后。新科三甲登钟楼敲钟明志,意在清明廉政,惠及天下。按着惯例,新科三甲要抚摸钟身,为天下社稷祈福佑安后亲手敲击。状元榜眼依次敲过后,一身靛蓝官服的冯清逸也走上前,薄如蝉翼的乌纱沿上缀着一颗澄明猫眼,越发衬得他眉清目秀、英姿勃发。
紧要关头,我竟害起羞来。冯清逸的手刚碰到钟击上的红绸,我就面红耳赤地化作一阵青烟哧溜地跳楼而逃了。
我在一家馄饨摊前蹲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消磨完这阵脸红脑热。却突然清醒过来,我居然逃了,我居然抗旨从钟楼上跑了。这要是让谁在玉帝前面参我一本,可不是要玩死我吗!
正担忧着,听旁边桌上的两个客人八卦,其中一个说:“今年有些奇怪啊。新科三甲上钟楼敲钟祈福,怎么才响了两声啊?”
钟神都跑了,那口钟还能响吗?正腹诽着,我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匆忙站起身来,却看见那一行举子俱从钟楼上下来。冯清逸走在最后,脸上看不出悲喜,步履却有些踉跄。他刚踩上青砖地,就被楼下的官差摘了帽缨扣下来。
月老在我身边冒出来,带着莫测高深的表情:“三甲敲钟,本就是为社稷祈福佑安。敲钟不响,皇帝老儿还以为科举有弊,连神明都瞅不下去了。你这一跑倒轻巧,好好的新科探花让你给坑了。”
二
我死乞白赖地求恳月老帮我守一晚钟楼,好让我去牢狱中探探冯清逸。他磨磨叽叽的总算同意,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万万在敲启明钟前回来,免得钟再敲不响,引出别的乱子。
牢狱尚算得上干净,冯清逸倚墙而坐,手闲闲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窗外一轮明月。
我本只打算偷偷看看他,却不妨他突然回头,唤住想要溜的我:“姑娘?”
我转过身来,讪笑着拍拍竹篮子:“我是来给哥哥送牢饭的,不想摸错了路,对不住对不住。”说完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只好接着扯谎,“白日我做工没法来,只好给牢头塞了银子,嘿嘿。”
他像是轻易就信了我的托词,清浅一笑:“你给你哥哥送完饭后能过来陪我聊聊天吗?我已经许久没有聊过天了。”
我本应该趁机溜回钟楼的,结果出去装模作样溜达了一圈又鬼使神差地回来。甚至还经过睡熟的牢头边上,从灶上顺了一碗热烫的米粥递给冯清逸,脸微微红了红:“煮得稍微多了些,你喝着暖暖身子。”
他接过粥碗微笑:“我一看见姑娘,便觉得亲切。”他用了一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开头,却不接茬顺下去,反而换了话题,“姑娘的哥哥,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琢磨了一下,编了一个戏文里的故事给他听:“我哥哥本有个未过门的嫂嫂,端得美貌,被黄员外的干儿子瞅上了,强娶了去。哥哥气不过,打断了黄员外干儿子的腿,倒被赖上了一桩无头公案,要我哥哥偿命。爹爹被气死了,我卖了全部家财救下哥哥一命,牢狱之灾却还是免不了。我只得白天做工,晚上给哥哥送饭。”
我本担心故事太俗套,不料冯清逸却全然信了,他露出惨淡笑容:“不想吏治已经腐朽如斯,视黎民如草芥,公道何在!正义何在!”
他看向我,眼神中尽是郁痛:“我十年寒窗苦读,原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整顿官场,清明吏治,将毕生所学用于天下黎民。但哪想如今……如今……竟是苍天容不得世道清明吗?”他说激动了,提手就要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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