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是报春花还是迎春花。但是忽然有天,他带着她去了一家棺材铺。
他令棺材铺的伙计噤声,牵着啃啃走到一口棺材前,笑问她:“认识吗?”
啃啃摇头。
棺材铺内阴影重重,啃啃手心都在冒汗。这么可怕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来过、怎么可能了解呢?
于是不寐放心地笑着,悠悠闲闲地指着棺材道:“啃啃你看,这就是我以后要睡的床。有点冷,有点硬,所以就不带着你了。”
啃啃想问这床这么不好你为什么又要睡呢,可听到不寐后半句话,脸腾地就红了,那话也再问不出。
那日之后不寐就再没有带啃啃出去过。再有一天,他跟啃啃说有事要离家,教啃啃在墙角的小洞里等他,不准乱跑。
啃啃牵着他的衣角乖乖地点头道:“你要早点回来。”
之后啃啃就真的没有见到不寐,只是每日居然会有一个小丫鬟按时送一碟食物到屋里。啃啃抱着甜甜的点心啃着,一日一日思念不歇,再甜的东西吃着都没味儿了。
春天终于到了,风温和地吹开了一冬的沉寂。
花朝节的清晨,街上游人如织,只有尚书府的大门紧闭。辰时方过,终于有下人推门而出,在门边挂上了两个白灯笼。
啃啃在小洞里,却清晰地听到屋外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一时没忍住,跑到屋外的一根椽柱下藏起来,风轻过,送来超度亡灵的持诵声。
她听着那远远的声音,心上陡然针扎般一疼。她忽然很想知道,是谁在这着生机勃勃的春天里,独自寂寞地死去?
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了灵堂,一眼看到曾经不寐说的“床”,就这么安安稳稳地摆放在了灵堂中央。
啃啃躲在灵堂的角落,将身团成一团。她直直地盯着那张“床”,日降月升,等灵堂中所有人都离开后,她在深深的夜里,轻手轻脚地、慢慢地靠近了它。
她突然疯了般啃咬着棺底,口里是血,爪上是血。不知道用了多久,终于在棺底开了一个可以让她进入的小洞。
她终于又见到了多日不见的不寐,让她相思不歇的不寐,她世界里唯一仅有的不寐。
只是现在的他再不能如约归来,再不能活得比她长久,也再不能说只有他才需要懂的话。
啃啃咧开嘴笑了笑,像往常一样轻轻溜到他的心口之上,让耳朵在那里贴紧,静静地倾听。
她觉得不寐真是个一点也不懂她的傻瓜。她喜欢和他睡,又不是因为他的床很软很温暖,而是他的心口很软很温暖。
而这张床又冷又硬,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满足地趴在他的心口上,用她长长的一生一世,等着他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十一·
“病已入膏肓,药石也罔用了。”
九华真人这样对他说。
他惊诧:“我已服过解药了。”
九华真人摇头:“狐狸毒已解,致命之毒却是其他。”
“什么?”
“鼠乃万疫之源,你与一只老鼠朝夕相处,哪能幸免?”
他默然,再不说话。
“从此可都远离了吧。”九华真人这样劝他,“或可长一时之命。”
他倏忽就笑了。
倘若没有遇到她,听到此话,他必是无不照办。可是既然遇到了,他怎么可能为一时长命而远离?
他要用已不多的时日与她相伴,弥补此后再不能相陪的遗憾。
从闲云观回来后,他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但他只以嗜睡为由悄悄隐过去。然而,终于是到了连下地都快没力气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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