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因火候过烈露出块状焦黑,然而这顿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点下乘的饭食,在几天没吃过正经东西的杨暾眼中无过于一顿饕餮盛宴。
如若不是胸前的布带太过扎眼,那一套行云流水踏雪无痕的身法根本让人联想不到这是一个前一天身负重伤的人,当王凡走下阶梯来到桌前就坐时,杨暾已然席卷掉了两张胡饼与半碗饽饦,正要伸手去抓第三张饼子。王凡见状苦笑一声,许是难得暂时终了了先前生死攸关的逃亡,放松之下他几十年的教书匠性子再度重现,拿过一张胡饼,忍不住谆谆道:
“那个,杨兄啊?古代圣人有言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所安’,还有所谓‘不多食’的道理。虽说这几日没有什么正经吃食以飨腹肠,但这一顿饭若是吃的太多太饱,既不合礼仪也有伤脾胃。我以为啊,这细嚼慢咽,品味其中真味,也是蛮舒服的事情,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还有啊,这个……”
看着开启了长篇大论口若悬河模式的王小先生,或者此时称之为“王小夫子”更为妥当,杨暾狼吞虎咽的动作竟然真的慢了下来,口不知味地嚼着胡饼与面片的混合物,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阵对这位前一天还仓皇奔波此刻便能若无其事大谈特谈的教书夫子的由衷敬意,以及一点油然而生的惊诧:
这他妈怎么这么能叨叨?!
当然,王凡这明显也违背了孔老夫子“食不言,寝不语”的长篇大论并没让杨暾心生厌烦,反正只要全然当作没听见,饭桌旁能有点烟火气与人味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又不会真的拦着自己大快朵颐。
王凡唠叨半天,却看汉子吃的愈发香甜适意,无奈摇头笑笑,全然当自己的说教只是自娱自乐而已,不过想到前几日还在山林里枕石漱流、饥风渴露,忧心着不知会从何处射来的飞钉暗器,而现在却能稳坐一方宽凳,面前是热香馋人的吃食……王凡自己也忍不住大口咬下一块胡饼,头埋在碗边幸福感充足地饮食起来。
“对了,杨兄,”被成功同化为秉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军团中一员的王凡啃着饼子时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显得分外滑稽,“怎么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不见赵……青遥道长吃饭?”
“用不上管他,蜀山那群玩修仙的老道士,整天讲什么饮风食露的辟谷法,估计他这会儿正在外边练剑吧。”
“说起来,我倒有些好奇了,杨兄你整天说蜀山蜀山的,而且我见先前裴玉盛老先生也似乎对青遥兄颇为忌惮,甚至说当年杨老盟主武功圆满后上山对剑都轻伤败北……这蜀山,到底是个什么门派?”
杨暾吧嗒吧嗒将碗里最后一点饽饦拨进嘴里,梗着脖子一口咽下,大手一抹,将络腮胡上挂着的汤水面片抹个干净,细细感受着热滚滚的食材在胸腹间氤氲起令人心安的温暖与味蕾上还未散去的鲜香酸辣味,这两种让人如至仙境的感触在一副塞满了浆果草汁的肚皮里能发生的奇妙的反应让他陶醉到难以自拔……也让他真的想醉一醉。于是,杨暾一边贼溜溜地盯上了那堆在一角的老酒坛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蜀山呐,唔,怎么解释好呢……首先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个门派是道门众多分流中的一支,而且应该是历史最悠久的楼观道门中分出来的,但是现在蜀山的确切创立年代与开山祖师都已经不可考,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渊源。其实说实话,天下道观千千万,其中有神通异能,一技藏身的道爷们虽然不多,但也确实足够扛起道家的门面,我当年去过茅山上清派,想探探那群一天净会念什么经文做什么科仪的道士们的虚实,不曾想那群小道士,嚯,那是真有点东西在手上的!”
说到此处,杨暾眉间忍不住流露赞叹,摇头咂嘴,显然对这发生在不知多久之前的问道一事仍难以忘怀,继续道:
“身法与拳脚功夫他们确实不怎么样,但真有些神异藏在身上,念个咒烧个符的,手掌就着火发光的,我当时还故意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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