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赵铁山拿着一张卷起的大红榜,张贴在门外的告示栏。
县衙告示栏,落第红笺。
县试考试揭晓,考卷全数拆开弥封,用姓名发案,谓之「发案」,每次发案鸣炮用吹手。
取列第一名者,曰「县童生案首」,此项荣誉,可获县头等嘉奖。
取前五名者,为「县童生前五」,此项荣誉,可获县嘉奖。
前三十名,为[县童生],入县学,可月领朝廷俸禄。
其余皆淘汰。
县尉赵铁山在县学院的红榜前,高声颂录取童生的名号,每念一名便展开其在红榜的排位。
同时,每念一个名字,红榜便游出一条微不可察的金丝,顺着地脉钻入对应考生祖宅祠堂——此乃文庙县试荫功,科举及第登科者会增加整个家族的文运。
红榜缓缓依名次展开的刹那,
满街忽然寂静。
“江阴县试发案!”
赵铁山声如裂帛,声震五里,“甲等第一,童生案首,江行舟!”
待看到童生案首,韩老爷子的目光,不由为之凝固,气的长叹一声跺脚,再也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甲等第二,韩玉圭...”
“甲等第三,曹安...”
“甲等第四,李云霄...”
“甲等第五,陆鸣...”
“...”
“甲等第十,顾知勉...”
“学生在!”
顾知勉大喜,连忙应声。
“顾生竟然考了第十...哼,真是好运~!”
“也就是薛府私塾照拂他,否则哪里轮得到他一介寒门考中童生甲十~!”
几名早在首场就落榜的江阴世家少年,手持文扇,不由羡慕的眼神望向他。
寒生顾知勉充耳不闻,却想起昨夜抄经时砚中映照明月。
这几位膏粱子弟永远不会明白,当他们在锦绣堆里吟风弄月时,他这寒门子弟是怎样蘸着漏屋冷雨,抄撰春秋。
...
众蒙生聚在热闹的红榜前,翘首以盼,却是注定了要失望——上千名蒙生赴考,仅录取前三十名,考中的可能性太低了。
一名穿洗褪色绛紫襕衫的白发老者在人群中听赵县尉颂号,却苦苦等不到自己的名号。
他佝偻的脊背弓如虾米,咳声似破旧风箱在空谷回响,神情充满失望...
他已经童生试五十载,屡考不中。
如今头昏眼花,此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乙等第十,张游艺!...哪位是张游艺?...立刻进县学,授予县童生袍!”
赵铁山念完三十名童生中的最后一名,嚷道。
白发老者正满脸沮丧,忽然听闻县尉颂自己的姓名,神情巨震,满目皆是不可思议。
“我~,学生张游艺在此!
老夫...老夫中了童生,哈哈~!苍天有眼啊,老夫七十二,竟考中江阴县的童生了!
屠夫小儿,你可敢再小瞧老父了!”
白发老者在人群中高举双手,癫狂大笑,颤巍巍的襕衫上,泪流满襟。
在一旁搀扶着白发老者的张屠夫,闻声也懵了。他难以置信,狂喜道:“不敢不敢!老爹,您可是给咱们老张家长脸,光耀门楣!”
“哼,小儿好不懂事!”
白发老者顿时冷眼,十分不悦。
张屠夫顿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赔笑道:“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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