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北的灵魂完整,但白榆的灵魂上的数道伤口仍然十分清晰可见,眉心一处最为狰狞。
白榆伸出手摸了摸眉心的空洞处:“是因为我的灵魂受损,才让你觉得有机可乘?”
“是想说我卑劣么?”
“不,打蛇打七寸,骂人要揭短,瞄准我的弱点来,恰恰也证明……伱拿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白榆一摊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认输?”
任南北望着灵魂遍布伤痕却仍然淡然的白榆:“明明没有胜算,还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就这么舍不得千辛万苦得来的一身荣膺?”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白榆淡淡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胜利如此的执著。”
任南北信步往前,修罗法相逐渐融入躯壳,一步步强化和壮大他的神魂。
“我执著的,并非胜利。”
“我只是要打破身躯上的这道禁锢。”
他撕开灵魂的外壳,露出自己脖子上和身躯上的一道道金色圆环。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身上的圣道桎梏……西陵王为护佑圣人世家,要断我圣道五十年,难道我真的还要再等五十年?”
“就算等了五十年时间,我也未必还有心气封圣,其他封圣未必不会从中作梗。”
金色的圆环嵌入了他的灵魂。
此时的任南北手脚都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即便身负修罗相,也挣脱不开来自圣道的镇压。
“所以你要去中湖,见一见那位?”
“我不是你,没有独自闯入中湖的本事。”任南北道:“神试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句话倒是让白榆想起了过去和中湖那位交谈时,她说过的话。
——他们每一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和必须达成的梦想,梦想可以翻译成野心,权谋是通往它的捷径。
“……而你的野心,就是打破桎梏,早日封圣。”
右手扯住脖子上的枷锁,任南北流露出戾气和愤懑,但语气越发冷静和严苛酷烈。
“人活一世,就是在世间行走,留下痕迹,只不过太多的痕迹浅薄,人过了无痕,走过的水面会复原,踏过的山路会被山风整理,踩过的雪地也会被积雪填平。”
“我也是一样,百年后一具枯骨,终究被人遗忘。”
“但我手中之刀……不同。”
“世人冷眼看我,辱我骂我笑我,不过是看不穿。”
“我任南北乃狂徒本色,不是因为自视甚高,而是因为唯有我才能践行一个简单的道理。”
“大夏过往百年,三位执律,或大志向,或碌碌者,俱往矣。”
“我偏要做些他们做不到的事。”
“待我封圣,便要叫那圣人也颤抖!”
“倘若不能封圣,死的轰轰烈烈,亦算是潇洒走了一回人间。”
“这才是我的野心!”
“换个情况,我一定对你这番话大加认同。”白榆挑眉:“然后你就把刀对准了我。”
“因为胜利者只有一个,因为路只有一条,我们立场不同,冲突在所难免。”任南北一语道破本质:“这就是大夏,你往上走一步,就要挤下来很多人,比起被人敬爱,不如受人敬畏,凰栖霞做得到不争,但你我皆不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也都认为自己是个复杂的好人。”
“你也不是例外。”
他淡淡道:“但让我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你有不得不成就的伟业,我也有必须赢下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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