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才始感受到身体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的时候,便听见了那位侍中大人很是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茶如何?”
祝从文有些窘迫的看着碗中茶水。
这样一个书生自然对于品茶之事毫无了解,在那里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尴尬的说道:“侍中大人见谅,下民并不识茶。”
水在瓶倒是轻声笑了笑,说道:“暖身子吗?”
祝从文诚恳的点了点头,水在瓶微笑着说道:“能够暖身子,便是好茶。”
祝从文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门下侍中,犹豫了少许,说道:“侍中大人也是这般品茶?”
水在瓶拿起了一旁的另一碗茶水,送到唇边抿了一口,而后平静的说道:“当然不,世人喜欢讲究阶层,那么自然便要按照世人所想的阶层来。”
侍中大人浅尝辄止,而后将茶碗放了回去,淡淡的说道:“就像云在青天水在瓶,一切都是分明的。”
“茶水固然或许别有滋味,但是在某些场合里,世人未必是在品茶,只是在那种品茶的故事里,欣享着阶层差距的优越感。”
祝从文端着那碗茶水,长久的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侍中大人好像意有所指。
水在瓶看向了这个书生,微微笑着说道:“做小二与兵部侍郎自然是不一样的,做小二而言,能够暖身子的,自然便是好茶,但是兵部侍郎不一样。如果不懂的话,便要去学会。”
祝从文沉默了少许,而后诚挚的说道:“侍中大人说得是。”
二人静静的坐在回廊之中。
或许已经过了子时,或许没有。
自从槐都停滞下来之后,许多世人们习以为常的辨认时辰的方法,都是失去了效果。
水在瓶在那里坐了许久,看着那个无比诚挚的坐在那里的书生,轻声说道:“所以看来那日我确实没有找错人?”
书生微微低头说道:“是的,大人。”
水在瓶平静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许多东西,都是没有回头路的,人能够看见十五岁少年模样的自己,但是回不到十五岁。那日你既然已经拒绝了,想要再来一次,自然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是吏部之事,你来找我,不合规矩。”
祝从文沉默少许,而后轻声说道:“人间之事,倘若处处合规矩,那么大概遍地都是圣人了。”
水在瓶挑眉看着在那里抱着热茶暖身子的祝从文,这个侍中大人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到了回廊的另一边,负手抬头看着夜色。
“是的。”
水在瓶安静的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祝从文亦是沉默着。
一直过了许久,那位侍中大人的声音在从回廊另一边传了过来。
“你是更怕柳狱主,还是更怕我?”
祝从文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茶碗。
一直过了很久,这个书生才诚恳的说道:“自然是柳狱主。”
换做任何一个世人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答案都只会是柳青河。
白花一样的门下侍中,与窥白花的大猿。
二者自然不用多说。
水在瓶轻声笑着,说道:“你既然更怕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祝从文缓缓说道:“天狱只是陛下的天狱,而侍中大人才是槐都的侍中。”
这处妖府回廊庭院里沉寂了下来。
那位站在回廊里白衣侍中只是眯着眼睛长久的看着书生,一直过了许久,他才移开了目光,静静的看向了这处庭院,淡淡的说道:“你说错了,祝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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