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生也像她一样有感于一首浅显的诗歌呢?
凯科斯不懂诗歌,这是唯一的遗憾。
他使用的信封是学校统一印制的,右下角有学校的名称地址。他没有写他的信箱号码(担心信被退回?),但在方格内分别填进了六个数字—一学校所在邮区的邮政编码。此时邮政编码制度尚在试行阶段,寄信时邮编并不是非写不可。考虑到这一特殊情况高毅觉得还有希望。她断定凯科斯盼望继续收到她的来信,其根据就是这串阿拉伯数字,至少,有这种可能。也许这串数字不过出于她的潜意识(随手写上的),她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另一方面,除这串数字外高毅也确无理由再与凯科斯联系,就算有了这数字与她联系也很勉强。但在性命攸关之际她并无挑拣的余地。
高毅给凯科斯写了第二封信。这封信言辞恳切,几乎达到声泪俱下的程度。它不再是一纸公文般的通告(通知他她爱他),并要求回执。这是一封以打动人心为目的的信,长度是上一封信的三倍。高毅本可以写得更多,但考虑到这是一项长期的持续不断的工作,需要循序渐进,因此有所保留。在这封信中她不再要求对方答复。
事情既已开头,邮路也证明畅通,高毅准备就这么一直写下去,直到某一天凯科斯受到她的感化。这一过程中她将面临巨大的压力(暴露的危险和等待的焦虑),然而凯科斯已经拒绝了她,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接受的吗?
她越是不考虑凯科斯回信的可能那信来得越快。当她还在酝酿第三封去信的时候她的第二封回信已经到了,就躺在楼下的信箱里。这次她没等来到室内,在楼梯上拆开来信。和上次一样,信封里套着信封,她的信被完整地退了回来,甚至都没有拆。
当然和上次相比她另有所获:从两只信封之间掉出一张纸条,是他写给她的。
确切地说并不能算作一封回信,顶多是一张便条而已。他选择的纸张那样轻薄,几乎透明,用量是那样的节省,甚至吝啬。两指多宽的一条,像是从旧报纸的边沿随手撕下的,高毅心想:这样的纸条用来卷烟大约正合适。那卷烟纸飘飘忽忽,几乎被一阵风吹得没了踪影。高毅在楼道里找了半天,发现它躺在邻居家门前的垃圾桶旁边不动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捉住,带往室内,凑近灯光这才看清了凯科斯的亲笔所书。他使用的铅笔大约是2H,由于用力不够,字迹十分模糊。
他这样写到:“您只是我的老师!”既无落款,也不见他的名字。但她知道这是写给她的,那个“您”显然就是指高毅了,而那个写字条的人当然就是凯科斯。他给她的全部信息就是这行暧昧不清的小字。一切都出于迫不得已,他不想在她面前现身,也完全没有表现的欲望,这从她选择的纸张和书写方式上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的行文多么简短(不乏有力),书写这样浮浅(没有力透纸背),而且挑选了可用橡皮擦去的铅笔。他只想在她的眼前隐去,不复存在,理由是他作为她的经研课学生,课已经上完了。他给她的信封上甚至也没有那串被她作为口实的数字邮政编码),可见上次他完全是出于无心。这多余的数字曾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这回刻意回避了(不顾邮政制度的要求)。
一般情况下高毅骑车去学校,路上大约要花四十分钟,横贯东西全城。有时候她也乘公交车,雨雪天气,或者自行车坏了需要修理。没有直达线路,她得在清水街转一次车,下车后还要走路。骑车虽然耗费体力,但有一种自由之感,毕竟是你在骑车,你带着它向前走。身体暴露在日光下,与街景人物融为一体,这一过程总是让人感到振奋和愉快。凯科斯事件以后高毅就很少骑车了,她心灰意懒,任凭那拥挤的公交车载着她颠簸而去。这一转变是逐渐完成的。开始的时候她坐车的时候多了,骑车的次数减少,后来她干脆买了月票。她的自行车因一时的故障搁置在楼下的车棚里,开始的时候高毅还想着拿去修理,后来就置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