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痛苦嘶吼,原是两段马蹄被铜剑斩断横飞,马儿失衡,身体一歪就要倒地,但那人也绝不好受,巨大冲劲之下,双手之力把持的铜剑被反震脱手。
而马上人早已经弃马,提剑而跃,于丈余高度当空斩下,堪称势不可挡,若是砍实了,定能将来人斩成两截。
晋国斥候大骇,慌忙之下顾不了那么多,双手顺手就握弓抵挡,可革木强弓怎能当这一剑之力,长弓不出意外被断开,牵带着裙甲,还在后退不及的晋国斥候小腿上开了一大道口子。
丁由听见了那人一声惨叫,看了地上血迹,心知这厮再也跑不掉,心中未尝欣喜,警觉反而更甚,源自一条口耳相传的军中经验:
困兽犹斗,何况是刀尖上舔血的人。
也不见他继续出手,只是用剑指着蹲伏在地的人,当那人有任何动作,他都会悍然出手。
晋国斥候不敢妄动,手藏在身后不停伸握,以求早一刻从酥麻中恢复。
如果光是这,倒也无甚事情,顶多是交手之际要吃些小亏,要命的还是小腿上的伤势,那一剑几乎完全将小腿肚上的肉斩断,血流不止,疼到了极深处,以至于他脸上显得些许扭曲。
但大敌当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却是连最简单的包扎都做不到。
他深知,对手等待的就是自己变得越来越虚弱,所以尽管腿上疼痛钻心,理智之下他还是决定主动进攻。
万一,要是能拉那小子垫背呢?
或者说运气更好一点,迅速干掉了那小子,自己还能活下来呢?
丁由眼睛微眯,拳上冰霜更厚,没有丝毫躲闪,一拳捣出,与晋国斥候一拳对上,不带任何花哨。
二拳交击,却诡异穿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晋国斥候暗道不好,握拳的手上反被破开了一道血口子,另一手正握的短匕还未来得及捅出,小腹便被一脚狠狠踹中摔倒在地。
他挣扎起身,但体内只觉寒冷无比,手脚一时间变得僵硬,竟是动弹不得。
丁由冷哼一声,一剑掷出,带着晋国斥候的脖子钉在了地上。
“要是少点江湖把式,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
说着,少年伸出几乎被自己冻结的右手,左手拔出那把水潭中得来的那把细剑,未曾闭眼,咬牙使快剑剜下了手背的小半块肉。
丁由惨笑无语,走向晋国斥候尸体,掏出他右手指夹着的一把小镖,脸上转为冷笑,久久不止,当手上颤抖稍弱,他咬紧了不能够更紧的牙关,一手攥住尸体头发,用少一块肉的右手握住了钉死敌手的那把剑,横向用力,割下了他的第一份军功。
血水浸湿裤脚,头颅被一根布条系在腰间,每走一步,都有血水随着拍打裤腿落下,地上也多了个红色的脚印。
少年不由想起了年少读书时的一个逸闻,具体已经记不得,只还记得大致内容是齐国的儒生喜欢说秦军腰悬头颅以为荣,现在看来其实倒还真冤枉了秦国,秦国野蛮不假,但挂头实是军中常态,天下诸侯国都行过此事。
丁由皱眉,对这军中陋习很是不适,但这并不影响他照做,就像军中营房的那股子复杂而难闻的味道,出身小世族,好歹沾过了些墨水香气的丁由自然也是不喜,但久之也就那样了。
没有人生来就喜欢头颅,但杀的人多了,看见被杀的人多了,也就觉得就那样了。
这是丁由杀的第一个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连哪怕一丝的喜悦都无,即使这是作为兵卒极为看重的军功。
“回来了!”
丁由朝杨摆了摆手,当是打过了招呼,还看了眼杨身后的黍,即便是到了这里,他还是一幅“容易欺负”的样子。
染血少年没有去杨和黍那边,而是去了一颗二人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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