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随父兄入宫,已经过了一季,他们是夏日抵达的洛阳,被安排到的含凉殿,眼下已经深秋。
而宫殿倒也没换,因为近来宫中有风声,圣人准备赐予她一个大周公主的正牌封号,到时候也是要搬出这座含凉殿的,如同姑姑长乐公主那般,离开紫薇城,去外面开府,所以倒也无需再折腾了,这座含凉殿将就着住。
离裹儿默默翻书之际,有宫人敲门。
不是彩绶。
“进。”
两位宫女低头入内,搬来一尊红布雕像,在离裹儿眼神示意下,放在了美人榻边,缓缓后退离开。
屋内只剩离裹儿一人,与榻前佛像。
气氛空旷寂静。
离裹儿卧榻,手背撑脸蛋,翻了会儿书。
有晚风从特意留出的窗缝中袭来,将佛像上的红布吹落。
露出了一尊卢舍那石佛。
石佛微笑拈花,平伸手掌,掌心上有一片银杏叶,运来颠簸了一路都没有掉落。
听说倒塌的四方佛像中,除了东林大佛外,有一尊也是卢舍那大佛。
离裹儿没有去瞧亲姑姑熟络送来的价值连城的北魏古佛。
她垂目翻书,似是对着拈花石佛与空荡荡屋子,有些懒洋洋的说:
“姑姑怎么这么喜欢试探,唔,你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被欧阳良翰弹劾,不去见他,也不是什么害怕上史书,而是惊怒交加,摸不准这愣头青或伪君子的来路,以为后面有人对付你,弹劾只是个起手式。
“现在的你倒是琢磨过味来,对他好言好语,不过是发现他很不好惹,知道了他与我父兄的亲密关系。”
离裹儿忽而掩卷,把书卷按进胸脯,歪头朝微笑拈花的石佛道:
“不愧是我姑姑,真像我啊……”
“扑哧。”
似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离裹儿两肩轻颤了下,又恢复了平静:
“用欧阳良翰的话说,都是千年狐狸,唱什么聊斋……话说,聊斋到底是何……”
她琢磨不透,摇了摇头,重新翻开书卷,垂目浏览,嘴中轻声呢喃:
“姑姑啊姑姑,我们其实很像,都热衷追求那样东西,不过和遇到天敌般忌惮他的你比起来……抱歉,他是我父兄的,那也是…我的人。
“另外,我没开玩笑,确实是有些怕他骂的……”
暖阁内静悄悄的。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姐,小娘子来了。”
“进。”
彩绶领着一道兜帽倩影,走进暖阁。
虽然周围宫人们都喊离裹儿为殿下,但彩绶还一直保留此前的称谓,离裹儿倒也没让这傻乎乎的丫头改,觉得倒也挺好。
用欧阳良翰以前碎碎念的话说,人不能忘根……
彩绶退下。
留下一道兜帽倩影。
离裹儿放下书卷,卧榻的娇躯重新坐起来,赤脚走去。
“殿下。”
兜帽倩影立即行礼,幅度导致兜帽滑落,露出了里面茂密及腰的莹白长发。
是叶薇睐。
离裹儿忽道:“别动。”
叶薇睐顿住,小脸略微紧张。
却发现这位梅花妆小公主,走到她身前,抚摸了下她的银发,旋即来到她背后,帮她挽起发来。
叶薇睐愣了下,旋即瞧见这位殿下一言不发的从自己柔顺乌黑的发鬓间,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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