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瞎宋,便没有他不能办的。
别看左眼看不见,但不妨碍他有一双粗糙但灵巧的双手。他做的棺材结实、体面,他勾得花纹流畅、漂亮,他扎的纸花更是一绝!
别的地方的纸花大多一个样式,但在瞎宋手下却玩出了彩。不说各种颜色,更有百多种样式,梅花、杏花、迎春花、牡丹花、菊花……只要你想得到的,他都能扎得出来,而且染得和真的似的。
就凭这一手,瞎宋便不像其他棺材铺老板一样,让人觉得生人勿近。他还扎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花儿,做了或木质或纸质的枝干,以及染了翠绿的叶子,就插在店门的两边,把个棺材铺衬的像是个养花的人家。
好些个小孩子也不怕,常常从瞎宋的门口揪下两朵拿着玩。
大人们虽然有些忌讳,但捱不住那花是真的好看,好看到都不像是白事上用的。
瞎宋素来寡言少语,皮肤黝黑,手上都是深深的纹路和厚厚的茧子,人们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到山里砍树就是在店里干活。
在南溪县百姓们看来,瞎宋是个憨厚的人。不懂事的孩子们偷他门边的纸花的时候,还有在背地里给他起外号的时候,他总是咧着嘴笑,丝毫不见气恼。
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手艺若是能让活人喜欢,比烧给死人更值得开心。左右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再往上面孩子们也够不到,便给了他们玩去吧!
于是,人们对瞎宋有了更大程度上的宽容。
谁让他打了几十年的光棍呢,喜欢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能让孩子们都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坏人呢?
而今夜的瞎宋却不像以往,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反倒眉头紧锁。
因为他的面前两站一躺着三个人。
两个兵卒用担架担着一个死人。
“瞎宋,赶紧着!找一口薄棺材,把这人盛了,我们也好送义庄去!”
大晚上被带来此地的死人,便是白日里身死的南溪县驿丞,程锋。
经过了仵作一下午的验尸之后,确认没有其他需要记录的细节之后,便被送到瞎宋这里。
瞎宋皱眉看着地上的尸首,操着沙哑的嗓音小声慢慢道:“这不是老程么?他又没儿没女,这棺材钱我可找谁要去……”
其中一个兵卒没好气地道:“瞎宋你瞎嘀咕什么呐!什么钱不钱的,这可是衙门的活!”
另一个接着道:“你天天在棺材铺里不出门,可不知道弟兄们今天可是累了一天了,大晚上的还得往这跑,你可着紧点吧!你知道这老程怎么死的吗?嘿!说出来怕吓着你!”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谁知道他有没有同伙,谁都不愿意和这事有什么掺和,这大黑天的,就等着把他送走,免得夜长梦多。瞎宋,你要再磨磨唧唧,可别怪俺们不客气!”
“就是就是,吴县丞亲自安排下来的,回头你就去衙门要钱不就得了!”
两个兵卒你一言我一语把瞎宋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不说他们把买棺材的费用拿去吃酒了。
不过是个卖棺材的,还敢去衙门要钱?
反了天了!
瞎宋无奈,只好带着他们到了后院,找了个还没来得及上漆的薄棺材,指了指,道:“就这个吧,你们带走吧。”
两个兵卒咂咂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真个拿手去碰这死人。
一瞪眼,瞎宋便老老实实的担下了这个活儿。
可死人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往里放,老程怎么说也是南溪县城人尽皆知的人物,棺材里面空无一物也不合适。
瞎宋冲两位兵卒告饶一声,便找了些没用的单子枕头将棺材里面好生得布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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