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重归正轨,西北道与苏南苏北、河东河中、水川北川这些富饶之地相比,依然太过贫瘠。”
姜先时说到这里,忽然舔了舔嘴唇,有些感慨的说道:“途经甘州府,再过鸣沙山才是远山道。
远山道比起西北道还要更荒凉一些,先生……远山道没有不知几时休的歌舞,没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没有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姜先时脸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太华山上太华城同样如此,倒是要让先生失望了。”
陆景始终握着斩草刀,脸上并不在意。
他正要说话,姜先时却忽然皱起眉头,看向断崖下的风沙。
那风沙涌动间,数十铁骑急奔而来。
壮硕的甘州马上,一位位背负着斩马刀的披甲汉子簇拥着一位身穿朝服、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朝着断崖而来。
陆景神色不变,姜先时摇了摇头,正想要骂几句这些人不长眼,不怕死。
却忽然又想起眼前这位背对着他的少年,乃是名动天下的陆景。
无论西北道新任的主官是谁,都不应当认不出陆景先生才是。
既然认出了陆景先生,若想要揽一揽捉拿朝廷通缉要犯的功劳,来的不应当是这么几十位的披甲儿郎,起码要来一支军伍才是。
“这些人是来做什么?”姜先时心中暗想。
陆景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皱眉看着远处的一座荒山。
那荒山上,亦有人辛勤劳作。
时值秋日,许多人头上蒙布,弯腰翻土,从其中翻出细碎、稀少的甘暑。
西北道少雨水,除了黄滔河流经之地,其余大多数土地不适合耕种。
身在荒山中的百姓们开垦出田地,也只能够种一种甘薯,种一种苞米。
这两种作物成活率极高,即便是在荒山中种植也能有所收获。
可若想要获得产量,却又要耗费大量的水。
漫天黄土的西北道大山里,靠人力又哪里有足够的水?
于是这些百姓勤恳一年,也只能获得极少的产量,交去了税粮之后也就所剩无几,家中有青壮劳力还可去做工赚些钱粮,没有青壮劳力就只能等死。
只可惜近些年来,朝廷的粮税连年上涨,富庶之地倒也罢了,如西北到这样的贫瘠之地,再交去了税粮,百姓确实过得太艰难了些。
陆景摇了摇头,再看天上烈日高照,热浪滚滚,在漫天的黄土中无一处阴影,周遭甚至一丝风都没有。
这里就像是一座熔炉,火辣辣的太阳撕开了大地的皮。
姜先时还在望着那裹挟着滚滚尘土而来的几十铁甲。
忽然间,他似有所觉抬头望向天空。
不知何时天上飘来了一大片云雾,云雾遮住烈日,周遭也刮起风来。
可却并非是西北的大风,而是一阵怡人的微风,既送来清凉,也不曾卷起风沙。
姜先时反应过来。
此时那几十甲士已经连夜几座黄土山川,来到近前。
陆景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姜先时就看到陆景眉头那一道风雨印记正闪出微弱的光。
“天时权柄。”
姜先时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而那数十位铁甲中有人下马。
“西北道御使黄奇安参见景国公。”
那身穿朝服的带头主官下了马,鞠躬到地向陆景行礼。
姜先时咪了咪眼睛,眼中闪过些兴趣来。
“黄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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